壽宴本身無甚特彆,樓雪螢食不知味地吃完,好不容易捱到了宴席將儘,眾人陸陸續續散開閒逛的時候,樓雪螢拉著芃芃站了起來。
她不能隨意靠近男客所在的席位,也無法預知李磐的行動,隻能一邊拉著芃芃裝作散步的樣子,一邊悄悄往對麵張望。
男客那邊的宴席也結束了,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處說話。
樓雪螢恰與對麵的樓仲言對上了目光。
樓仲言一邊以扇作掩打了個嗬欠,一邊給樓雪螢比了個手勢,意思是問她,走不走?
樓雪螢趕緊搖頭,拉著芃芃又快步往庭院深處走了幾步:“我們去看牡丹。”
廣平郡公家種了許多盆牡丹,個個養得鮮豔雍容,擺在一起時陣仗確實浩大,許多夫人小姐都聚在花圃前欣賞。
樓雪螢心不在焉地朝水榭對麵瞟。
這個位置,終於能看到李磐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暗紋玄色錦袍,看似平平無奇,實則非常好認。他幾乎比在場的所有男人都要高挑和健壯,尤其是他的身姿,與京城裡的男人格外不一樣。
就拿樓仲言來比,樓仲言也算是個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兩個人雖然都是站著,但他的姿態明顯就很放鬆慵懶,顯出一股風流俊逸的味道。而李磐的肩背則寬闊緊實,雙腿比文人站得略開些,穩穩地定在地麵上,即使一隻手正隨意地搭在腰間的玉帶銙上,也依舊挺拔如鬆。
忽然,他的頭轉動了一下。
樓雪螢以為他是察覺自己了,連忙低下頭,卻又用餘光瞟見他並非是看向自己,而是看向門口的方向。
樓雪螢低聲吩咐采菱:“你去門口看看,武安侯府的馬車是哪一輛,車夫在做什麼。”
采菱立刻快步跑了。
芃芃扭過頭來,疑惑道:“咦,采菱做什麼去了?”
“沒什麼,姐姐頭上有一粒珠花掉了,她去尋了。”樓雪螢摸了摸芃芃的小腦袋,“怎麼樣,這兒的牡丹好看吧?”
“好看!”芃芃點頭,“比咱們家的牡丹好看!”
樓雪螢笑道:“咱們家的牡丹,今年都沒來得及開呢,花苞就全被雨打掉了,不如人家養護得精細。”
采菱很快便回來了,小聲道:“侯府的車夫一個人坐在車上呢,就在那兒等著,什麼也沒乾。”
像廣平郡公家這樣的壽宴,動輒一個時辰起步,加上前前後後人情往來,極有可能壽宴的主角老太太都回去休息了,賓客們還借著遊園等名義在高談闊論。所以許多車夫都會趁這個時候偷懶,打個盹兒或者與其他車夫閒聊,一般來說,隻要不是特彆苛刻的主人家,也不會管車夫這點小事。
可李磐的車夫卻在車上等待,看來李磐是急著想走。樓雪螢思索著,他踩著點來,就是不想在前麵浪費太多時間,現在吃完了壽宴,給了麵子,不想跟人繼續在這兒廢話了,也像是他的性格。
她心裡其實有個計劃,但這個計劃太受限於李磐本人的行動,可偏偏李磐的行動又不是她能左右的,所以她也想過退而求其次——如果不能直接嫁給李磐,那讓李磐先對她產生興趣也行,可李磐就是待在男客那塊兒不動,又眼看著要走了,她想接近他都沒機會。
樓雪螢盯著芃芃看,正思考要不要讓芃芃裝作去找二哥的樣子衝進男客的場地,她跟在後麵一路追過去,追到李磐麵前,然後摔倒在李磐懷裡的時候,身後的采菱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角。
樓雪螢抬眸,原來是李磐走了。
隻是他卻不是往大門口走,而是往庭院裡麵走,並且身邊沒有跟人,就他一個。
這是去做什麼?
樓雪螢心中疑惑,但也不敢錯失這個機會,立刻拉起芃芃道:“走,裡麵還有更好玩的,姐姐帶你進去玩。”
李磐走的方向是庭院的最深處,樓雪螢來過一次,知道這裡麵是一片竹林,竹林裡頭還有一處養錦鯉的小池塘,特彆適合幽會——這就是她計劃裡最完美的設想,本以為都不會實現了,沒想到驚喜來得如此之快。
難道是李磐突然來了興致想逛園林?但以他受關注的程度,他若是想逛園林,身邊怎麼會沒人作陪呢?
樓雪螢與李磐走的不是一條道,她留了個心眼,放慢了腳步,果然看見李磐在即將踏進小竹林的時候,忽然腳步一拐,走進了另一條岔路。
樓雪螢:“……”
她想起來了,那個方向是茅房。
樓雪螢停下腳步,揉了揉眉心。
罷了,茅房就茅房吧,哪有人不上茅房的呢,等他出來就是了。
樓雪螢轉過身,對負責照顧芃芃的侍女說道:“方才采菱去找我的珠花,沒找到,你再與她一起去找找。芃芃我帶著,不要緊的。”
侍女應了聲是。
采菱錯愕地指著自己:“奴婢?還要去找?”
樓雪螢朝她使了個眼色:“不然呢?沒找到當然要繼續找,不過要是兩個人都沒找到就算了,也不是特彆貴重。”
采菱:“……”
小姐啊小姐,你費儘心思和武安侯私會也就罷了,連侍女都不帶,帶個小孩子算怎麼回事兒啊!不要教壞四小姐啊!
樓雪螢催促道:“還不快去?”
采菱隻好帶著芃芃的侍女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樓雪螢看她們二人走遠,舒了一口氣,拉著芃芃進了小竹林。
芃芃環顧四周,奇怪地問:“姐姐,哪裡好玩了?這裡什麼也沒有啊。”
這裡的景色確實一般,稍微有點錢的人家庭院裡都會栽竹子挖池塘,算不得什麼,所以大多數人都聚在前麵看牡丹去了,並沒有人在這裡閒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