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樞叩首道:“臣樓樞,謝陛下隆恩。”
事已至此,再不識好歹,隻怕真的要惹怒陛下。李磐也隻好跟著道:“臣李磐,謝陛下隆恩。”
擬完旨,景徽帝就揮了揮手,將他們二人打發走了。
鄭公公笑著將他們送到門外,躬著腰道:“恭喜武安侯,恭喜樓大人,啊呀,郎才女貌,姻緣天定,確為良配呀!待到大婚之時,還望賞老奴一顆喜糖吃吃,也好沾點喜氣。”
樓樞笑道:“鄭公公客氣了,哪敢怠慢公公。”
李磐笑不出來。
鄭公公道:“二位大人慢走。”說完便退回門檻後,慢慢合上了禦書房的大門。
樓樞瞟了李磐一眼,一邊往前走,一邊低聲對李磐道:“下官還有事在身,之後便不與侯爺一同走了。”
李磐扯了扯嘴角,抄著袖子道:“彆下官下官了,您都成我老丈人了,咱們翁婿之間,還這麼客套乾什麼。”
樓樞:“……”
樓樞:“侯爺是否對我們樓家有些誤解?今日陛下賜婚,委實突然,下官也不知此事。”
李磐也覺得樓家應該還不至於有這種本事,可這要真是皇帝自己想賜婚的,那就更令他鬱悶了。
他倒不是排斥娶妻,隻是在二十歲左右那個最應該娶妻的年紀沒有娶妻,時間久了便覺得不娶好像也沒什麼關係,所以他自己一點都不著急。現在到了這個地位,非要娶的話,那肯定得慎之又慎,哪能昨日他還在打聽樓家的底細,今日便要娶他們家的女兒啊!
可現在是不得不娶了。
李磐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樓樞:“敢問是小女做了什麼事,惹得侯爺不喜了嗎?”
李磐:“我對樓小姐並無不喜,隻是想問問樓大人,樓小姐她願意嫁我嗎?”
樓樞:“侯爺保家衛國,乃英雄人物,便是沒有昨日那一出,小女對侯爺也是倍加仰慕,怎會不願呢?”
“我不喜歡強求來的婚事。”李磐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樓樞,“若樓小姐心甘情願嫁我,我無話可說。但樓大人應當清楚,我們李家西北田壟出身,生活習慣與京中世家大有不同,若樓小姐是迫於流言,或迫於長輩要求才與我成婚,我想她嫁過來後過得也不會高興的。”
樓樞一愣。
“樓大人既有要事,我就不耽誤樓大人的時間了。”李磐道,“成婚諸多細節,待有空時,我們兩家再慢慢商議。告辭。”
他朝樓樞擺了擺手,隨即揚長而去。
春風拂麵,吹動樓樞鬢邊幾縷銀絲。
他持著笏板,站在原地,望著李磐的身影消失在長長的宮道儘頭,忽地笑了一下。
禦書房內。
鄭公公一邊替景徽帝研墨,一邊大著膽子問道:“陛下何故忽然給武安侯與樓小姐賜婚?兩位大人今早在一塊議事,想必就是在商量婚娶之事,也許過幾天就談妥了,何必勞駕陛下?”
景徽帝翻著奏折,說道:“你想想李磐那又臭又硬的脾氣,再看看樓樞那表情,要不是朕,說不定這婚事還真成不了。李磐要是一直不娶妻,朕便摸不準他的心思,萬一他老母去世,一個武將孤家寡人、無所牽掛的,像什麼話?如今也好,雖不是皇室女,但也是京中貴女,他有了家室,也就有了約束,想來終於可以收心了。樓氏那落水落得好啊,也不至於說是朕強給他塞人。”
鄭公公道:“武安侯初到京城,便得了樓家這樣的嶽家,豈不是如虎添翼?畢竟才二十八歲,也不知武安侯能否受得住這樣的榮寵。”
景徽帝道:“若讓李磐自己娶妻,定會找個對他百依百順的嶽家,斷不會給自己受氣。樓家挺好,識大體、懂眼色,又都是文官,往後子孫是從武還是從文,也不是李磐一人說了算。當然,若是能生出個文武雙全的人才,又肯忠心耿耿為大嶽效力,朕自然也不會虧待他們。”
鄭公公道:“還是陛下想得周全。”
李磐的事告一段落,景徽帝又批了幾本折子,忽然想起了什麼,筆鋒一頓,問鄭公公:“五音琴坊那邊還沒消息嗎?”
鄭公公答道:“沒有,咱們的人過去打聽,坊主還問那把琴到底要寄存多久呢,貴重之物,他怕萬一丟失了,咱們找他算賬。”
景徽帝微微歎了口氣。
鄭公公:“陛下,若是那位‘簌君’一直沒有消息,要不老奴還是派人去查查她的身份吧?免得總是擾了陛下心神。”
“朕再想想吧。”景徽帝按了按眉心,“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