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升郡郡城中，大單於提艿休昊正和眾大當戶，千騎長飲酒作樂。
飲宴間，眾人又談起神策大將軍大敗柏延的事。
綦毋素提醒道：“大單於，這神策大將軍用兵如神，我臨行來郡城前，就有探馬來報，說看到一支騎兵向北地而來。”
綦毋素還未說完，提艿萬就打斷道：“誒！勿要危言聳聽，這風雪怒吼的天，彆說是南軍，就算是我烏垣騎軍也難以出戰。”
“可是。”綦毋素想再次提醒，又被提艿萬打斷道：“前幾日探馬來報，說這安郡郡北的南軍已經在置辦年貨，殺牛宰羊了。難道這南軍好好的不在自己的地方過年，非要到這升郡來吃雪。”
眾人聞言皆大笑，大單於提艿休昊道：“各位，還是和我一起暢飲甘露，等到來年風雪儘去，我等再領著烏垣鐵騎去會會這個神策大將軍。”
綦毋素還是不死心，又道：“若是南人派出的不是郡北的騎軍呢？”
提艿萬有些不耐煩了，反駁道：“你以為南人軍隊與我烏垣鐵騎可比？我烏垣生長在漠北之地，久經風雪，在這大雪天尚且難行。何況是那郡北的手下敗將，莫說突襲，僅要通過我兩軍封鎖都非易事。”
見兩人說得有些不快，提艿休昊勸道：“綦毋素你的擔心不無道理，但是想來年前這南人應不會來攻，畢竟這新年是南人最重要的節日。我勸諸位年後用心籌備，待到春暖馬肥之時，我等一舉攻下澤地。”
“好。”眾將齊聲道。
屯郡，麥成龍收到李長州的信箋，又開始揣測起來。身旁眾將問道：“大將軍，這池國君有何事？”
麥成龍擺手道：“我等已是池國子民，以後不可再稱我大將軍。”
眾人一時沉默，堂堂大澤國，居然轉瞬間就煙消雲散了，一時還有些適應不過來。
見眾人不言，麥成龍又道：“主君有命，讓我等立即出兵，占領中裕三縣，備好糧食救濟災民。”
眾人不解，問道：“這又無戰事，何來災民？”
麥成龍道：“主君用兵鬼神莫測，我等隻需按照吩咐行事即可。”
丘林程疾馬西行，隻用幾日就趕回柏延。天寒地凍，柏延單於大帳設置在平柏山不遠處。
丘林程被引到柏延部大帳之中，呼延石誌見到丘林程，不鹹不淡的道：“聽聞你現在澤地為池國君喂馬？”
知道這大單於是刻意侮辱，丘林程不急不惱，答道：“回大單於，某下在澤地的確是為大將軍負責馬政。”
聽聞丘林程親口承認，帳中眾人皆大聲譏笑。
呼延石誌又道：“既是如此，你不在澤地好好養馬，回我柏延做甚？”
丘林程道：“我奉大將軍之命，要將烏垣之地儘數送給大單於。”
“笑話，這烏垣之地又不是池國君的，豈是他說送就能送的。”
其下一人附和道：“這池國神策大將軍就愛唬人，如今竟然說出如此妄言。我平日裡就勸大兄你少讀南人書籍，如今你放著統轄萬帳的大都侯不當，卻要在澤地養馬。”
說話之人正是丘林程親弟丘林軍拓，如今已經接替了自己成了新的都侯。
丘林程毅然道：“此話若是在我去濱洲學宮之前，或許還能打動我。但是現在我也是池國的一份子，大將軍待我並無親疏。”
蘭罕滑聞言在呼延石誌身旁耳語幾句：“大單於，我侄兒蘭玳被俘之後，我一直讓人秘密找尋，並與其聯係。後來才知他去了濱洲幾月，回澤地時再聯係他已不願回柏延，可見這池國君定有過人之處。”
呼延石誌聞言，又道：“丘林程，這池國君派你前來不會是特意來尋我開心的吧。”
丘林程道：“我來此之前。大將軍已領軍圍剿烏垣軍，不日就可聞勝報。大單於此刻萬不能錯過機會，趁此烏垣大敗之際，一舉拿了這烏垣之地，一統草原。”
呼延石誌聞言，細細思慮，若烏垣在升郡大敗，這的確是個千載難逢的機遇，隻是這機遇的前提是烏垣大敗。
“你怎知這池國君一定能大勝烏垣？”
丘林程聞言，驕傲的昂起頭，反問道：“諸位可曾聽聞過神策大將軍敗績？”
雖然不願承認，這在座眾人不都是被神策大將軍打得倉皇逃竄的嗎。
見眾人不說話，丘林程又道：“大將軍從濱洲小縣起家，收降濱洲山匪，大敗塗國偷襲。去年才以一國之力大敗五國五十萬聯軍，今夏才又在澤地大敗柏延狼兵。這年還沒過，諸位不會是忘了吧。”
丘林程細數李長州的過往，眾人無法反駁，隻覺得臉上火辣。
“隻是這大雪封路，我等光是行軍都已不易。”
呼延石誌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一邊說著，一邊看向身旁蘭罕滑。
丘林程知道這呼延石誌多疑少謀，一向都靠著卿相蘭罕滑出謀劃策。
又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若是錯過了這次，這柏延部還要等多少年才會有如此機會。”
這一句似乎觸到了呼延石誌的心窩，呼延石誌已過壯年，曾幾何時也幻想過縱馬漠北，一統草原，奈何年齡越大，膽子越小。
“好，我信你丘林程不會害我柏延，即可點起五萬人馬，我們去拿下烏垣。”
蘭罕滑正欲說話，呼延石誌阻止道：“蘭相不必多言了，就讓我任性一回吧。”
臘月二十八，天降大霧，僅能見丈餘。
因為年關，往來進出城門采辦年貨的人員眾多，這升郡郡城四門大開。
伏授蘭玳二人連夜行軍，此時已到郡城外不過幾裡處。
看著這漫天大霧，伏授道：“此等大霧是天賜良機，這郡城之中應有上萬守軍，郡城之東還有烏垣軍寨。蘭玳校尉你可領軍五百，趁著大霧從南門殺進城中，等你占住南門，我再帶兵一擁而上，隻要完全控製住郡城，就不懼東寨的烏垣援兵了。”
蘭玳聞言，立即點齊五百精騎，趁著大霧，悄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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