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石誌好不得意，讓人引信兵進帳。
信兵進入帳中，不卑不亢道：“我奉喬愛虎大單於之命，特來送池國君書信予呼延大單於。”
“池國君書信？”
呼延石誌接過火漆信封，拆開一閱，倒不是不識字，隻是李長州的幾個字確實不好辨認，將信箋遞給了身旁蘭罕滑。
蘭罕滑的南語南字功底要比呼延石誌紮實得多，勉力辨認，朗聲念出信箋內容：“大池奉詔伐罪，旌麾北指，烏垣束手。上郡一戰，大單於聞風而逃。今治新軍兩萬，願與君角力漠北。”
呼延石誌眉頭緊蹙，問道：“這池國君啥意思？”
蘭罕滑示意此時人多，不便明講。
呼延石誌立馬會意，當即揮退帳中其他人，隻留蘭罕滑單獨相詢。
見眾人離開，蘭罕滑道：“池國君的信箋，明意為要與大單於你一較高下，實際意思應該是讓大單於知難而退。”
呼延石誌還是不太明白，又問道：“何解？”
蘭罕滑直接信箋上寥寥數語，逐句解釋道：“這第一句是講池國本是奉令收複澤國舊地即可，這烏垣已經臣服，池國君也無意再戰。”
呼延石誌點頭，表示這句還能懂。
蘭罕滑又指著第二句道：“這第二句是說池國君有能力打敗我們。”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上郡大敗是不爭的事實，呼延石誌沒有說話。
蘭罕滑看呼延石誌臉露不悅，小心翼翼的繼續道：“這第三句是說，若大單於見好就收，此事可作罷。若不然。”
蘭罕滑不尷不尬，麵有難色，一時沒有說下去。
呼延石誌追問道：“若不然怎樣？”
蘭罕滑無奈道：“這池國君的意思是說，若大單於不退兵，就要讓柏延降軍和我柏延帳民自相殘殺。”
經蘭罕滑提醒，呼延石誌瞬間明白，所謂的兩萬新軍，正是之前上郡大敗後，被留在澤地的兩萬柏延帳民，還連同三個大都侯。
呼延石誌咬牙道：“這姓李的小子欺人太甚。”
“大單於。”蘭罕滑本想勸說呼延石誌，奈何此時的大單於正在氣頭上，勸說無異於火上澆油。
呼延石誌知道蘭罕滑的意思，揮手道：“池國君反複小人，前番勸說我等出兵進攻大漠，今遭又要我等退兵。我柏延五萬狼兵，加上新收帳民，足有七八萬騎。我倒要看看池國君有何能耐，能用兩萬柏延降兵來勝我。彆忘了，此地可不是上郡，這是我狼兵馳騁的大草原。”
蘭罕滑知其心意已決，知勸說無用，歎了口氣，沒再多說話。
喬愛虎等人在鐵馬關等了幾日，卻沒見信兵回來。此處距離柏延大帳來回不過一日馬程，這信兵幾日未歸。
綦毋素道：“大單於，這信兵怕是已經被柏延祭旗了。”
喬愛虎拳掌相捶，歎道：“是我，又害了一條性命。”
綦毋素又道：“既然這柏延決意一戰，大單於還要早做準備。隻是我等還要不要再去池國求援？”
“我看還是算了吧，求人不如求己，我等若是拚死一戰，這柏延就算勝了我等，也必將損失巨大。”
綦毋素知道喬愛虎說的是負氣話，前番若不被偷襲，或許還有一戰之力。隻是這被柏延偷襲之後，烏垣所剩人馬不足三萬。關鍵是此消彼長，柏延軍可不止來時的五萬了。
這草原部落就是如此，沒有絕對的從屬關係，首領為了保住帳民，一日三易主的事都能有。順風倒就是了，誰強就依附誰。
“池國君曾保證過，若呼延石誌不退兵，會親自領兵北上。不若讓我再跑一趟，說動池國出兵。”
喬愛虎不置可否，良久之後，才點了點頭，同意綦毋素再去求援。
畢竟自己可以不怕死，但是麾下帳民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還有背後的家人，不能讓大家白白送死。
“你且告訴池國君，我烏垣願意重歸轄屬，受池國轄製。這大單於之位我喬愛虎當不當都無所謂，隻是希望能保這大漠帳民無憂。”
說罷，喬愛虎拿起單於金印遞給綦毋素。
綦毋素接過單於金印，本欲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拜彆喬愛虎，急馬南下，往升郡郡城而去。
陳國蒲河南岸，霍濟領著殘軍退守大壤縣。
黃泥原大決戰中，陳國雖然勝了，卻是慘勝。這蒲河之南仍然駐紮著三萬多明翰軍隊。
此時的陳國兵力也堪堪四萬人，且精銳主力損失大半。黃泥原一戰，若不是劉贔率領一萬餘陳國近衛軍頂在最前方，恐怕此戰已經滅國了。
幸虧新田練兵的那三萬池國援軍出現得及時，才打退了霍濟。雖是慘勝，但能勝過七悍將之首的霍濟，也夠陳奇吹一輩子了。
這蒲河之北所有失地已經儘數收回，隻是這河南三縣暫時無力收回了。陳國侯倒還覺得滿足了，多次派出使臣犒賞三軍。
明翰國十萬大軍來攻，打的是滅國戰，如今陳國得存已是萬幸，不敢再奢求儘收失地了。
西南九國，除了山南之外，其餘八國都是些彈丸小國。這陳國原有七縣之地，在八國中已算中上水平。
如今丟了南岸三縣，得存三縣，池國借走的蕭嶽縣到期歸還後還有四縣之地，也算能度日了。
奈何伏授是驕傲之人，當初在北河縣被陳蛟水淹，已經當做今生之恥，在濱西學宮培訓之後，算是接受了北河之敗。
如今，神策大將軍親令其主持陳國軍事，若是不能收複失地，那就算是失敗，可不管對手是什麼七悍將。如今的伏授心中隻能認可敗給神策大將軍，其餘任何人，不管什麼來頭，都敢去試上一試。
毫無二致，霍濟也不會認可奪了南岸三縣就算勝利。此戰出征時，長兄曾許兵十五萬，霍濟卻在殿前立軍令狀，隻需十萬人便可讓陳國覆宗滅祀。
如今隻得了三縣，還損兵大半，霍濟心中的驕傲可不允許如此作罷，想要重整旗鼓，奈何兵少，蒲津渡上還有三萬池國兵士虎視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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