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管家打趣:“怎麼是重孫女?您不想要重孫子嗎?”
“妄野一個混世魔王已經夠我愁的了,再來一個我可受不了。”老爺子說:“還是小溪這樣的女孩好,省心。”
棠溪臉熱得厲害,她裝作不經意地低頭吃東西,餘光卻忍不住瞥向身旁的陸妄野。
他唇角勾著懶散的笑,笑說:“我怎麼不省心了?”
突然,陸妄野放在桌邊的手機手機一震,他低頭劃開手機。
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陸妄野扯了扯嘴角,唇角勾起一抹散漫的弧度。
棠溪餘光瞥到了一眼旁邊的手機——
他正在聊微信,對方昵稱叫“小福蝶”,頭像是一個很明媚的女生自拍。
那個女生在問他家宴的菜好不好吃,比她做的菜味道怎麼樣?
棠溪看到陸妄野勾著唇回複她:【暫時是你做的菜味道不錯。】
棠溪收回目光,握著筷子的手不自覺中絞緊,指尖泛白。
耳邊傳來陸老爺子和陸妄野的聊天。
陸老爺子:“妄野你在和誰聊天。”
陸妄野抬起頭,隨口說:“一個朋友。”
他說話的時候,棠溪注意到那位小福蝶又給陸妄野發來很多條消息。
但陸妄野看都也沒看,隨手摁滅了手機,和陸老爺子聊起最近演唱會的情況。
棠溪垂下眼,低頭嚼著飯粒,食不覺味。
“最後一道菜,湘州口味蟹。”
傭人端著一盤陶製餐盤,將一盤蟹放到桌上。
陸妄野皺起眉頭,“誰點的螃蟹?”
“我讓廚房臨時加的。”陸庭嶼淡淡說。
聞言,棠溪抬起眼睫看向陸庭嶼,猝不及防之下,卻正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
他的眼睛平靜無瀾。在與她短暫視線交錯後,很快便挪開視線。
棠溪垂下眼睫,夾了塊蟹,安靜吃蟹。就聽陸妄野和陸庭嶼說:“哥,你不是忌腥忌辣嗎?怎麼想吃這道菜了?”
陸庭嶼口味清淡,他和陸老爺子一樣注重養生,這類腥辣菜,他向來不碰。
況且陸家一家人沒有人怎麼喜歡吃辣,所以廚房準備菜色,一般以清淡為主。
“出差的時候改口味了。”陸庭嶼說著,夾了一塊蟹。
在吃了幾口後,陸庭嶼不動聲色地蹙了下眉,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口茶。
一旁陸妄野看見了,笑道:“你還說你喜歡吃辣的,你看吃兩口就受不了了吧。”
陸庭嶼麵無表情地又夾起一塊蟹肉,在咽下後淡淡道:“味道還不錯。”
棠溪吃著蟹,默默地聽著。
她本是有些不開心,但是蟹肉鮮嫩入味,辣辣的很開胃,漸漸地她越吃越香。
她來自湘市,特彆喜歡吃辣,尤其是湘州口味蟹。
但是來到陸家,她不想給人添麻煩,餐桌上有什麼,她就吃什麼,看到什麼都會說都喜歡,所以大家都以為棠溪吃什麼無所謂。
但沒人知道,棠溪格外重腥重辣。
這次她是沾了陸庭嶼的光了。
這道菜雖是陸庭嶼點的,但他卻幾乎沒動過筷,反倒是茶水多喝了幾口。
到最後,這道螃蟹反而是棠溪吃的最多。
晚飯結束後,陸庭嶼和陸老爺子上樓聊生意上的事。
棠溪回到房間,還沒來得及洗漱,就接到郭老師的電話。
說是一份客戶加急要的繡品出了問題,明日就要交貨,需要今晚將繡品趕出來。
棠溪將換下的衣服重新穿上,下樓,徑自往大門走去。
陸妄野見狀,問:“怎麼了?要走?”
棠溪點頭,“工作室臨時有事,要加班。”
“你們這可真夠累的。”陸妄野說。
棠溪笑了下,蹲下身揉了揉豆寶的貓貓頭:“豆寶在家聽爸爸的話,媽媽明天再回來看你。”
陸妄野取下外套,撈起車鑰匙,撩起眼皮:“走吧,我送你。”
“你今晚喝了酒,沒法開車。”棠溪輕聲道:“再說王叔他們也喝了酒,我叫個車就好。”
“晚上打車不安全,那你開我的車過去。”
棠溪接過陸妄野遞來的車鑰匙,睫毛輕輕顫了下,隻覺得手中車鑰匙像是燒紅的炭塊一樣燙這她的手心。
她有夜盲症,晚上在光線不好的地方,就相當於一個瞎子,完全看不清東西。
所以她晚上儘可能不開車。
但陸妄野一直沒觀察到。她不說她有夜盲症,他永遠都不知道。
陸妄野看她像是木僵似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怎麼了?”
“沒什麼。”棠溪說。
陸妄野伸手揉了揉她腦袋頂:“路上注意安全,晚上到家給我打電話。”
“……嗯。”
棠溪前腳剛走,後腳樓梯上響起腳步聲,陸老爺子和陸庭嶼一起緩步下樓。
陸庭嶼此刻已經換下那身居家服,穿著板正的西裝革履三件套。
“哥你要走?”陸妄野問。
陸庭嶼頷首:“臨時有會。”
陸妄野說:“好巧,棠溪也臨時有事,先走了。”
聞言陸庭嶼皺眉,低沉聲音帶了幾分嚴厲:“你就讓她深更半夜一個人打車回去?”
陸妄野:“沒有,我讓她開我的車回去的。”
陸庭嶼眉頭皺得更緊。
一瞬間,陸妄野隻覺得陸庭嶼看他的目光很沉,很冷。
陸妄野不明所以:“哥,你怎麼了?”
陸庭嶼一言不發,大步下樓,摘下自己的外套披上,開門。
“砰”地一聲。
門被重重摔上。
晚上天上下了點薄雨,晚上的風刮過後,帶著颼颼涼意。
棠溪穿著長長的外套朝著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她撐傘走在薄雨中,大衣包著她纖弱的身姿,纖細雪白的小腿露在外,像是隨時都會被風吹散的薄霧。
“棠溪。”
棠溪頓住,回過頭。
見到陸庭嶼時,棠溪驚訝道:“大哥。”
“去哪兒?”陸庭嶼大步向她走來,走到她跟前。他身量極高,峻拔的身形靠近時總是帶給她一種沉甸甸的壓迫感。
“回老師工作室。”棠溪握著傘柄的手微微發緊,“大哥,怎麼了?有事嗎?”
陸庭嶼掃過她屏幕上的打車軟件:“我送你。”
她迅速將手機屏幕摁滅:“不用麻煩了,我開妄野的車回去。”
“行。”陸庭嶼沒再多說什麼,徑自往車庫走去。
棠溪磨蹭了好一會,估計陸庭嶼走了之後,這才慢吞吞地朝著大門走。
她已經打好了車,司機還有半個小時的車程才能到這裡。
陸家附近司機不好停車,她得走一段距離才行。
剛出了大門,一陣料峭寒風,吹起她的裙擺。
她腳步加快朝著目的地走去。
剛走到岔路口,卻見那台黑色的庫裡南停在拐角。
在濃稠的夜色中,宛若狩獵蟄伏的凶獸。
見她過來,那輛庫裡南忽然亮起車燈,亮白色的光芒刺眼閃耀。
車窗落下半扇,露出男人冷峻的眉眼。
是陸庭嶼。
“棠溪,上來。”
他沉聲開口,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