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滴在黑色車窗上劃下水痕。
此刻,車內溫暖,車外寂冷。
棠溪收回目光,手臂繞到腰側拉開拉鏈,裙子順著雪白的肌膚緩緩滑落至腳邊。
她鼻息間始終彌漫那股潔淨清冽的男性氣息。
是陸庭嶼身上的氣味。
不知為何,棠溪臉頰有些發燙,總感覺在他車裡換衣服,有些羞恥,不由得加快換衣服的速度。
換好衣服後,棠溪給陸庭嶼發了個消息。
車外的陸庭嶼自西褲口袋中掏出手機,微微低頭,似是在看消息。
而後他轉身朝著車的方向走來。
車門打開,陸庭嶼上了車,伴隨而來的,是裹挾在他身上的清爽的水汽,還有那冷冽的氣息。
棠溪臉頰溫度更燙了,抿了抿唇,聲音低細:“謝謝大哥。”
陸庭嶼的目光這才輕輕落在後座嬌小的女孩身上,微微頷了下首。
車子行駛,路上沒什麼話。氣氛依舊是沉默的。
可不知怎的,棠溪竟然意外地有些放鬆。
她悄悄望向前方的男人。
車外時明時暗的光影斜進來,他的眉眼半隱在了陰影中,側臉輪廓英挺利落如雕刻般淩銳,透著天然的疏離感。
棠溪不免有些恍惚。
她突然想到那一次,不小心冒犯了陸庭嶼後,她忙不迭站起身,同大哥道歉。
陸庭嶼依舊是冷著一張臉,沒什麼情緒。
但她覺得,大哥是在生她的氣。
當晚,她反思自己,像大哥這樣的人,肯定會覺得她在冒犯他。
第二天早晨,她鼓起勇氣,敲響了去找大哥解釋。
陸庭嶼開了門。
走廊裡的燈光半明半暗,落在陸庭嶼身上。
他黑色浴袍,儼然剛剛沐浴過,發梢濕漉漉的,一身冷冷的水汽,混合著他身上冷冽的香氣。
向來嚴謹板正的浴袍領口淩亂的敞著,滴落的水珠自胸膛一路往下滾,最終沒入深處。
而在他的身後,他的房間光線昏沉,窗簾緊緊地拉著,像是即將吞噬獵物的巨獸大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總覺得陸庭嶼看她的眼神很奇怪,讓她下意識地想要逃離。
“什麼事?”他的聲音沒有起伏。
“就是想跟大哥道歉。”棠溪聲音很輕:“昨天那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就昨天冒犯了他的事,向他道歉。
得來的是,是陸庭嶼冷沉的回答——
“沒必要。”
“啪嗒——”
他轉身關上門,將她隔絕在門外。
至今棠溪回憶起那天早晨陸庭嶼看她的眼神,都感到心悸,至此每次看到陸庭嶼,都會下意識地躲他。
後來陸老爺子漸漸將君際交給陸庭嶼,他的重心漸漸放在家族企業上,忙的不回老宅,而棠溪也上了大學。
兩個人之間交流越來越少,他極少在她麵前露麵,兩人一年半載也見不了幾次麵,生活軌跡少有交集,漸漸地變得生疏起來。
再也不可能回到當年的熟絡親近。
雨勢很大,陸庭嶼的車開的很慢。
來時的路隻用了半個小時,而送棠溪去酒店的路程,卻用了整整一個多小時。
陸庭嶼停穩車,對後座的棠溪道:“到了。”
棠溪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目光觸及到車外的暴雨。
窗外雨水像從天上倒下來,直接澆倒在車玻璃上,形成了潺潺的瀑布,模糊了她的視野。
棠溪欲言又止,“哥,你還要回城裡嗎?”
陸庭嶼輕嗯一聲。
棠溪掃了眼外麵黑沉的天,微微皺眉:“雨挺大的,路又不好走,很不安全的。你要不……在這留一晚?”
她知道陸庭嶼很忙,卻又有些擔心害怕他在路上不安全。
畢竟從市裡到橘溪鎮的路況一直不太好。
況且他是因為她專門過來的,她不想讓他出危險。
她顫了顫睫毛,看向陸庭嶼:“行嗎?”
陸庭嶼愣了下,看向她。
棠溪對上男人深邃的視線。
他的眉骨挺,眼窩深,眼瞳是幽幽的黑,這樣盯著她看的時候,總讓她感覺有些不自在。
棠溪睫毛輕輕顫了下。
“好。”陸庭嶼說。
棠溪鬆了口氣,背上黑色尼龍雙肩包,抱著他的外套,拉開門下車。
陸庭嶼將車熄火,也下了車,撐開的雨傘遮在她頭頂,
兩人快步進了賓館。
前台的小姑娘正在刷劇,聽到開門聲抬起頭,在看到棠溪和陸庭嶼進來時眼睛亮了下,露出吃瓜的表情。
她對棠溪深有印象。畢竟眼前這個女孩和昨日陪她一起來的男孩子,兩個人的顏值都超級高。
隻是沒想到,今天剛走了一個痞帥的,來了個更高冷的。
小姑娘對棠溪流露出羨慕的表情。
陸庭嶼遞上身份證,辦理房卡。棠溪小心翼翼看他一眼。
他個子很高,一身黑色的高定襯衫,哪怕踩在沾滿灰塵的棕紅色地毯上,也難掩渾身的矜貴氣。
很便宜的經濟套房,陸妄野住一天就受不了的房間,他一下眉頭都沒有皺。
見陸庭嶼訂好房後,棠溪忙道:“沒有樓梯,我帶你往這裡走。”
她領著陸庭嶼去了樓梯。
她走在前方,陸庭嶼緊緊跟在她身後。
樓梯空間很窄,偏生陸庭嶼身形高大,站在那裡似乎把整個空間都擠滿了似的,莫名地給人一種壓迫感。
她想,如果不是因為她。陸庭嶼大概這輩子也沒住過五星級以下的酒店,更何況是這種經濟型酒店。
很奇怪,明明之前在陸妄野麵前沒有感到不好意思,麵對陸庭嶼的時候,反而有些難以啟齒的羞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