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溪橘鎮到機場的路程將近一個半小時。
一路上兩人依舊沉默無話。
陸庭嶼長腿交疊,將電腦架在腿上看。
棠溪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風景。
腦袋還殘留著宿醉的疼痛。喝酒斷片的後遺症,就是她整個人腦袋都昏昏沉沉的。
她不記得自己怎麼喝醉的。隻記得再次睜眼時,就是第二天了。
她呆愣愣地看著出現在房間中的陸庭嶼還有滿地的酒瓶,有些不知所措。
陸庭嶼隻是表情淡淡地將手中的醒酒湯和早餐放下:“準備好後,我們就走。”
畢竟喝酒被大哥抓了,她有些心虛,以至於一路上都不敢跟大哥說話。
“租房找的怎麼樣?”
身側突來一道淡漠聲線,平靜且沒有起伏,給棠溪一種長輩在例行詢問她生活的既視感。
棠溪偏頭看去。
陸庭嶼並沒有看她,隻是在低頭在看手中平板。
明媚的陽光越過車窗灑進來,落在男人英挺的眉骨上。
她坐直身體,語氣拘謹:“已經租好了,就在天彙區,有時間大哥可以來看看。”
陸庭嶼“嗯”了聲。
天彙區位於老城區,位置偏僻,因為遠離政府大力發展的經濟新區,所以地租也便宜。
棠溪以為彙報結束,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又聽他問:“店裡都做什麼?”
“做定製,衣服裙子擺件什麼的。”棠溪應答的更加詳細。
陸庭嶼抬眼,視線落在她臉上:“介意幫我一個忙嗎?”
“大哥您說。”
“我十月要參加中法文化交流會,想來你這兒定件衣服。”
棠溪愣了下。
中法文化交流會她之前聽郭老師聊起過。屆時不少中國傳統文化作品將在這個展覽平台上在國際平台展示。
郭老師也曾想要帶她參加,不過後來因為某些原因,她失去了名額。
“我先前看過很多品牌的設計圖,不過都不太滿意。”陸庭嶼繼續道:“之前看你定製過的一件刺繡禮服還不錯。”
棠溪沒有馬上答應,而是不確定地問:“你確定是看中我的技藝,而不是出於照顧我生意?”
“你不必妄自菲薄。我看過你設計的幾套作品,你繡的很好。”陸庭嶼語調淡淡:“再者,你是陸家人,老爺子讓我照顧你和妄野。我不照顧你,還能照顧誰?”
棠溪愣一秒,點頭:“好。”
她開始認真考慮陸庭嶼的提議。
眼下租了店鋪,手裡的現金雖然還有一點,但也所剩無幾了。
若是店鋪這一個月的收益不怎麼好,那麼下個月的店鋪租金恐怕也難了。
況且……
她悄悄打量著陸庭嶼。
男人身著深黑係西裝搭配同色係的領帶,冷白腕間搭著一塊黑金色盤手表,周身透著股讓人高不可攀的矜貴氣質。
要知道這可是給陸庭嶼設計服裝,全國各大頂級設計師求之不得的事。
如果他能穿上她做的衣服出現在中法交流會議上,那店鋪的名氣也就打出去了,後續訂單也不愁了。
陸庭嶼願意給自己這個機會,她當然得抓住。
認真考慮之後,棠溪有些心動。
棠溪:“好,大哥找我定製衣服,我給大哥便宜價。”
陸庭嶼點點頭。
“我先了解一下大哥的需求吧。”
棠溪細致周到地詢問了詢問了陸庭嶼的需求,風格以及期待值。
很快,車子就到達了郭老師的工作室。
棠溪捏著手機輕輕說:“還有一些細節沒定下來,我們找機會再溝通下可以嗎?”
陸庭嶼點頭:“你什麼時候有空?”
“我最近辭職,周一搬家,搬家之後都是有時間的。”
陸庭嶼點了點頭,想了下說:“我下周五有時間。”
“好。”棠溪點頭。
棠溪回到工作室,像是平常那樣繡東西。畢竟離開之前,有幾樣繡品她得幫郭老師處理好。
結束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
手機嗡嗡震動了一下,棠溪摸出手機。
在看到來電人的時候,她抿了下唇。
是陸妄野的來電。
棠溪點按屏幕接通。
“你昨晚怎麼不接電話?你現在在哪。”陸妄野語氣急切。
棠溪淡淡道:“我在老師工作室,剛繡完東西。”
陸妄野輕笑:“回京了怎麼不給我來電?”
“忙。”
電話那端沉默了下。
“你生氣了?”
她平穩聲線:“沒有。”
“怎麼感覺我們家小溪就是不高興?要不明天我帶你去兜風?”陸妄野笑了聲,聲音放緩,乾淨的聲線透過電流傳導入棠溪的耳骨中,格外溫柔。
棠溪嘴角輕扯:“到時候再說吧,我最近在忙著搬家。”
“那你過生日總有時間吧?下周生日你想怎麼過?還是辦生日酒會?”
棠溪睫毛顫了下,有些恍惚。
似乎從十八歲那天起,她的生日永不缺少陸妄野的身影。他每次都把她的生日搗鼓得熱熱鬨鬨。
其實她喜歡安靜,不想要太大張旗鼓的。隻是因為生日儀式上有陸妄野的存在,所以那些熱鬨便也成了歡喜。
唯獨有一年,她的生日上,陸妄野缺了席。
因為他的新女友出車禍了,於是當晚熱鬨中便少了他的身影。
當夜,慶祝過後,她抱著蛋糕固執地等著他。整晚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奶油軟塌塌地陷落,融化變形……
直至天亮,她都沒有等到他回來。
她一口一口地,將那融化的蛋糕吃下,塞滿口腔,喉嚨……
回憶結束,棠溪垂下眼睫。
“都可以,我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