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爺端著煙袋的手頓了頓,煙鍋裡的火星明滅了兩下,才緩緩開口:
“你想問啥,就直說吧。有些事,瞞著你也不是長久之計。”
“我爹最後那趟山,您知道點啥不?我師爺沒跟你提過麼?”
陳軍抬眼看向乾爺,目光裡帶著執拗,
“我掃聽到富國村李保說最後跟他在一起的是李大山、李三子,這倆人跟我爹的事有沒有牽扯?還有村長李善,他作為一村之主,當年就真的不知道?”
乾爺抽了口煙,煙霧從嘴角漫出來:
“李三子沒了;李大山……這人悶得像塊石頭,這些年在村裡活得不起眼,可越是這樣的人,越藏得住事。至於李善……”他冷笑一聲,
“他是村長,你家的事,他能不知道?就看他願不願意說了。”
陳軍點點頭,又問:
“那陸山貓呢?您剛才提到‘當年’,沒說完的話,是不是跟我爹有關?他那‘圈參’的規矩,是不是也藏著啥門道?”
乾爺的眼神暗了暗,敲了敲煙袋鍋:“陸山貓這人,早年在山裡混得野,手上不乾淨。
他那‘圈參’的記號,不光是標參窩子,更是劃地盤——凡是他做了記號的地方,旁人敢碰,就得有丟命的覺悟。“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你爹當年,就是因為撞破了他和村裡幾個人的齷齪,不過......”話說到一半,又猛地停住,隻重重歎了口氣,
“倒是沒聽說他倆有多大仇怨,你小子怎麼還把他倆聯係到一起了?!”
“乾爺,這事我還真沒有聯係到一起!不過我總覺得那幾個人上山,要是真有事還會找到我!”
陳軍說著喝了口茶水,
“我現在可是治安員,有些事,躲不過去。而且我也看到他們人了,你多告訴我點,我心裡也好有個數。”
乾爺看著他,看了半晌,才緩緩道:
“陸山貓改名叫‘山貓’後,是收斂了不少,可狼改不了吃葷。
他這次帶著雇主進山,說是尋參,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乾爺頓了頓,
“不過當年你爹為了你娘倒是找過他求過參,最後鬨得不是很痛快!”
這話像塊石頭砸進陳軍心裡,震得他半天沒說話。
“難道昨天陸山貓認出自己麵相了?!!”
窗外的風雪還在刮,屋裡的油燈晃了晃,把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拉得很長。
“對了,我急著叫你來,不是為這些事,是為你師爺。”
“師爺?師爺怎麼了?”
陳軍的思緒猛地被打斷,心頭一緊,連忙追問。
“哎——說起來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
乾爺歎了口氣,抓起煙袋,陳軍趕緊湊上前劃火點上,
“你師爺走之前,心裡揣著些沒說透的猜測,現在想想,怕是都跟過去的事有關。”
他猛吸了一口煙,煙霧從嘴角漫出來,眼神飄向窗外的風雪,聲音沉了沉:
“我和你師爺的來曆,你心裡大概也有個數,沒錯!
我要說的是當年我跟你師爺,跟你娘那邊的一位長輩‘有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