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飯桌上隻剩下姥爺和傅家三兄弟。
“你們仨出身不一般,跟小軍結交,我看得出是真心實意。
以後啊,我這老頭子這就彆來了,彆因為我影響了你們。”
姥爺姿態放得極低,語氣裡帶著幾分懇切,
“小軍這孩子命苦,大山裡那些遭罪的事,我雖沒親身經曆,也聽人說過不少。
要是將來小軍真遇著難處,還望你們能搭把手拉他一把!我老頭子先在這兒謝過了!“
說著,姥爺端起酒杯,鄭重地朝傅家三兄弟舉了舉。
“爺爺,您這話說的!”
傅建華三人哪還坐得住,齊刷刷站起身舉杯回敬,
“我們既然跟小軍稱兄道弟,就沒把這些當回事。您放心,隻要小軍有需要,我們絕無二話!”
這時,傅建國朝傅建華重重一點頭。
傅建華會意,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緩緩開口:
“爺爺,來之前我們家老爺子特意交代過——朱棟甫還沒那個膽子算計到我們傅家頭上!”
“真的?!”
姥爺猛地抬頭,眼裡瞬間迸發出驚喜的光。
傅老帥那句話,可比千言萬語都有分量,像塊巨石落進了他懸著的心湖裡。
“您儘管放寬心!”
“好!好啊!”
姥爺連說兩個好字,端著酒杯的手都微微發顫。
不多時,廚房飄來濃鬱的肉香,混著醬油和八角的醇厚氣息,漫過走廊鑽進屋裡。
傅建平眼睛一亮,鼻尖不自覺地抽動了兩下,剛才緊繃的氣氛頓時鬆快了些。
與此同時,陳軍二姥爺朱棟甫的家裡,一段對話正悄然展開。
“那孩子怎麼樣?”
問話的是朱棟甫,他端坐在正位椅上,手指輕輕叩著扶手,目光沉沉的。
“很穩重,嗯……透著股少見的自信。”
答話的王亮站在一旁,微微欠著身,語氣裡帶著幾分斟酌。
客廳裡還坐著七八個人,其中就有陳軍見過的那位大偉堂舅,其餘的都是朱棟甫這一支的二代、三代,男女老少都有,瞧著人丁要比朱棟梁那邊興旺得多。
隻是滿屋子的人,臉上都沒什麼笑意,空氣裡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壓抑。
“說起來也怪,這小子不知道是怎麼長的,好像天底下就沒什麼東西能入他的眼。”
堂舅大偉接過話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沿,語氣裡帶著幾分玩味,
“前些年我當麵許過的承諾,換旁人早巴巴地記掛著了,他倒好,之後見了麵半個字沒提,跟忘了似的。有意思,真有意思。”
朱棟甫微微闔上眼,指節叩擊扶手的聲響在靜悄悄的客廳裡格外清晰,篤、篤、篤,像是在掂量著什麼。
半晌,他喉間溢出一聲低歎,隨即臉上露出溫和的微笑看著眾人,
“這麼看來,我們朱家這三代裡頭,怕是要出個像樣的人物了。”
話音落時,指尖的叩擊卻悄悄停了,客廳裡的空氣仿佛都跟著凝了一瞬。
“廣偉留下,廣海,你們這支吃完晚飯就動身離開。”
朱棟甫的聲音平平淡淡,像在說件再尋常不過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