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塊錢!斷親!”
走出院子,陳軍站在院門口,望著那扇緊閉的木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錢?他不是拿不出。可憑什麼?
這寡淡如水的親情值麼?
陳軍牽著馬,沒有轉身離去,反倒調轉方向,徑直往王麻子家走去。
馬蹄踏過院外的凍土,發出沉悶的聲響,像極了他此刻憋著的火氣。
“喲,小軍來了!正好,快進屋喝口熱茶!”
王麻子剛在院裡劈柴,見他過來,手裡的斧頭往柴堆上一靠,熱絡地招呼道。
“王爺爺,”
陳軍臉上勉強擠出點笑意,人卻站在院門口沒動,
“您看方便的話,咱們去村部說兩句?”
王麻子何等精明,瞅著陳軍眼底那點壓不住的冷意,心裡便透亮了七八分。
他“嗯”了一聲,轉身往屋走:“我去穿件衣裳。”
兩人一前一後往村部走,雪地在腳下咯吱作響。
陳軍沒說話,王麻子也沒多問,隻從他攥緊韁繩的手勁裡,看出這事怕是小不了。
“王爺爺,不怕您笑話,我剛從爺奶那兒過來。”
陳軍坐在村部的長凳上,指尖無意識地敲著膝蓋,
“我奶說,給他們二百塊錢,就跟我斷親。”
“啥?!”
王麻子手裡的旱煙杆“啪”地磕在桌角,煙鍋裡的火星濺出來,他整個人愣在原地,隨即臉色一點點沉下去,額角的青筋都跳了起來。
“這話……真是你奶奶說的?”
他盯著陳軍,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的火氣。
“是。”
陳軍點頭,語氣平靜得像在說彆人的事。
“反了天了!”
王麻子“謔”地站起身,抓起牆上掛著的棉帽就往頭上扣,
“走!跟我找他們去!這良心讓狗吃了?當年要不是你,還有你乾爺幫襯,他們能有今天?”
“王爺爺,您先坐。”
陳軍伸手按住他的胳膊,眉頭微蹙,
“我總覺得這事不對勁。按說這些年他們采藥賣藥,手裡該攢了些錢才對,怎麼會……”
王麻子本已邁出半步,聞言腳步一頓,慢慢轉回身重新坐下。
他撚著下巴上的胡茬,眼神沉了沉:
“你是說……”
“我懷疑,這裡頭怕是另有隱情。”
陳軍望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
“您在村裡威望高,能不能幫我悄悄打聽打聽,他們最近是不是跟什麼人有來往,或是……惹了什麼麻煩?”
王麻子沒立刻應聲,隻吧嗒吧嗒抽著旱煙,煙霧繚繞裡,他那雙看了半輩子村事的眼睛,漸漸透出幾分銳利來。
“王爺爺,您拿著。”
陳軍從棉襖內袋裡摸出兩疊嶄新的票子,輕輕拍在桌上,紙張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緩緩開口,聲音裡像是卸下了什麼沉重的東西,先前被克製的燥烈終於掙脫出來,帶著股狠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