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軍一腳踏入山林,方才在村頭強壓下的平靜瞬間碎裂。
月光透過枝椏灑在他臉上,原本還算平和的線條驟然繃緊,眉峰擰成一道冰冷的溝壑,眼底那點溫情被徹骨的狠厲吞噬,連嘴角都勾起一抹近乎猙獰的弧度。
夜風掠過他耳畔,仿佛都帶著血腥味。
不管這幫雜碎是誰的人,不管他們打著什麼算盤,此刻都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
動了孩子,就彆想活著下山!
這念頭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心頭,燙得每一寸血液都在沸騰。
腳下的積雪被踩得“咯吱”作響,他如獵豹般在林間穿梭,速度快得幾乎帶出殘影。
越是深入山林,心頭的火氣就越烈,像是被潑了油的篝火,劈啪作響地往上竄。
年前到現在的樁樁件件,此刻像失控的電影片段在腦海裡瘋狂閃回:
師爺和乾爺的舊事、母親的轉變、朱棟甫的試探、被除名治安員身份、林場駐點撤離、巡山路線突然改道、自家那片被刻意隔絕的區域……
這些看似零散的事,此刻在“孩子被擄”的導火索下,瞬間連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死死罩在中央。
去年起,山裡就多了些不明身份的影子,如今自己被孤零零地困在深山,駐點撤了,路線改了,等於被生生斷了後援。
平常日子尚且危機四伏,若是有心人再在暗處使絆子、下黑手,他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些隱忍至今的憋屈、警惕和憤怒,全被“孩子”這兩個字點燃了。
“狗娘養的!都來吧!”
陳軍牙關咬得咯咯作響,胸腔裡翻湧的殺意幾乎要破體而出,
“來一個老子埋一個,來兩個老子埋一雙!”
郭大鵬那張囂張的笑臉、溫玉成的眼神、夏明、還有那個姓李的公安,一個個在眼前晃過。
他下意識反手摸向背後的開山刀,冰冷的刀柄硌在掌心,卻讓他渾身的血液燒得更旺。
指腹摩挲著刀柄,開山刀隱在刀鞘中的刀鋒,此刻卻成了殺意的延伸。
風更緊了,吹得樹葉嘩嘩作響。
陳軍的呼吸越來越沉,每一次吸吐都帶著冰冷的戾氣。
他能感覺到,大黃和鐵頭在前方不遠處停下腳步,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嗚咽,目標的痕跡已經被發現了。
陳軍眼底的最後一絲猶豫徹底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焚儘一切的瘋狂殺意。
.......
“斜眼,咱們歇一會吧,這都走出去多多遠了!”
林子中三人走在最後一個人喘著粗氣對前麵的人說著。
“歇什麼歇!早辦完早利索!”
領頭之人頭也沒回,低聲喝著。
“不行了,斜眼哥,這倆孩子可不輕啊!要我說就在這處理就完了,還要走多遠啊!”
另外一個走在後邊的人也是開口。
“閉嘴,龍爺怎麼吩咐咱們怎麼做!誰要是再多嘴彆怪我不客氣!”
帶路之人突然停下,聲色俱厲的說著。
見兩人不再說話,隻顧低頭向前走,這才收回目光,
“再走三裡地我們歇歇!”
......
“吱呀~!”
富強村村部的房門被打開,門口鬼鬼祟祟鑽出一道身影,稍稍停頓一會後,這人便快步向著村口走去。
一邊走一邊用手捂著上衣內兜,借著雪地上反射的月光,可以看到他正咧著一口白牙笑著。
不過此時他的笑容沒有一點感情,浮現的全是陰狠至極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