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小丫頭臉色通紅不知道咋回話的時候,房子裡響起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緊接著門簾一掀,老賀頭走了出來。
“賀叔,我咋了!?”
王二虎一臉受傷的看著老賀頭。
老賀頭沒搭理王二虎,隻是用帶著答案的眼神看向王麻子,意思很明顯。
“哼!老東西,你把酒燙好,一會我來找你算賬!”
王麻子一背手,瞪了一眼王二虎便向前走去。
陳軍跟在後麵憋著笑。
到了陳軍家,如今成了劉川暫歇的落腳處,屋裡的桌子早已擺開。
王麻子作為村長,自然往首位上坐了,可王二虎卻紅著臉推讓,硬把陳軍往次席上按。
這陣仗讓幾個下鄉的知青看得發愣,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眼裡滿是不解。
“行了,都坐下吧!再磨嘰,菜都涼透了!”
王麻子磕了磕煙杆,嗓門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分說的勁兒,屋裡頓時安靜下來。
他端起粗瓷酒杯,朝著劉川舉了舉,渾濁的眼睛裡透著幾分鄭重:
“川小子,今天是你落腳的喜事兒,本該讓你先敬酒說話,可老頭子我就想借著這杯酒,多說兩句掏心窩子的話。”
劉川連忙雙手捧起酒杯,腰微微弓著,恭恭敬敬地應道:
“王爺爺,您說,我聽著。”
“你記著,”
王麻子呷了口酒,聲音慢了下來,帶著山裡人特有的實在,
“不管你是城裡人來的,還是咱土生土長的村裡人,頭頂上都是一片天,腳底下都踩著一方土。
要先做個‘人’,這‘人’字一撇一捺,看著簡單,可要站得直、走得穩,就得對得起自個兒的良心,得有頂天立地的骨頭!”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桌上的知青,又落回劉川臉上:
“如今號召建設國家,在哪兒不是乾?
山裡是苦,太陽曬、雨水淋,地裡的活兒累得腰疼,可哪樣成才的事兒不費力氣?
偉人說‘艱苦奮鬥’,就是這個理兒!
不吃點苦,哪能長出真本事?”
煙杆在桌角輕輕敲了敲,他的語氣沉了沉,卻帶著暖意:
“我沒讀過多少書,講不出大道理,可活了大半輩子,就信一個理:勸人從善。
你往後在這兒踏踏實實乾活,真心待鄉親們,山裡人實誠,不會瞧不起你,更不會忘了你的好。”
話鋒一轉,他的眼神陡然銳利了些,像山澗的石頭一樣硬:
“但咱這山坳裡,也容不得偷奸耍滑、糊弄事兒的!你要是敢耍小聰明、糊弄日子,彆說鄉親們不答應,這山這地也不饒人!”
說完,他把杯中酒一飲而儘,杯底往桌上一磕,長舒了口氣,臉上的嚴肅漸漸散去,又露出幾分爽朗:
“行了,不說這些沉臉的話了!歲數大了,話多,喝酒,喝酒!”
酒杯碰到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劉川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聽起來嚴厲,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暖烘烘地熨過,王爺爺的話一字一句,都砸在了心坎上,沉甸甸的,卻又亮堂堂的。
有了村長王麻子這話,雖說有敲打的痕跡,但讓人心裡踏實。
陳軍和王二虎在一旁聽得也是點頭,其實大的道理,說的越直白越能打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