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老營子”那邊與狼群對峙的氣氛繃得像拉滿的弓弦時,曲爺一行人正跪在地上,雙手小心翼翼地托著剛挖到的野山參,眼裡的興奮幾乎要溢出來。
他們滿腦子都是這株參的價值,壓根沒察覺身後的山林裡,一股七八隻野狼組成的小隊,正循著他們殘留的氣味,悄無聲息地摸到了當初遇蛇的那片崖洞。
“嗷嗚——!”
一聲短促又淒厲的慘嚎突然劃破黑洞的平靜。
走在最前頭的野狼剛踏過一塊石頭,後腿就被盤在陰影裡的毒蛇狠狠咬住。
它猛地頓住腳步,疼得渾身一顫,隨即低頭露出獠牙,凶猛地撕咬向纏在腿上的毒蛇。
可它沒料到,這片看似平靜的洞裡,藏著一整個毒蛇窩!
沒等它把纏腿的毒蛇甩脫,更多帶著冷光的蛇身已從暗處石縫裡鑽了出來,有的纏向它的前腿,有的直撲它的脖頸。
毒素順著牙痕飛快蔓延,不過眨眼工夫,野狼的動作就開始僵硬,渾身肌肉不受控地抽搐,踉蹌著向一旁倒去。
“嘶嘶——”
毒蛇們蜂擁而上,冰冷的蛇身一道道纏緊野狼的軀乾,隨著蛇身越勒越緊,“哢哢”的骨裂聲在寂靜的洞裡格外刺耳。
野狼喉嚨裡隻能擠出斷斷續續的“嗚嗚”聲,那是它最後的悲鳴,很快便沒了動靜。
“砰!”
隊首的黑狼見狀,突然猛地前衝,一口將那隻奄奄一息的野狼撞開,隨即身子壓低,像一道黑色閃電般向前躥去。
它沒管同伴的死活,眼裡隻有前方那股尚未消散的“人味”。
......
“慢點!再慢點兒!對!‘夜不盲’樺樹皮!”
曲爺緊盯著“一眼準”動作,聲音壓得極低,連呼吸都放輕了。
他盯著對方手裡的鹿骨簽,目光死死鎖著那叢露出土麵的參須,生怕半分差池折了品相。
“山把頭,給!”
“夜不盲”適時遞來備好的樺樹皮。
“先放地上,輕著點!”
三人默契配合,
一人扶著參莖穩住方向,一人用鹿骨簽細細挑開周圍的浮土,“一眼準”則跪蹲在旁,指尖捏著軟毛刷,連一粒碎土都不敢碰。
終於,那株須根密如銀絲的“燈台子”,穩穩落在了樺樹皮上。
“呼——”
眾人幾乎同時鬆了口氣,曲爺抹了把額角的汗,聲音裡帶著難掩的雀躍:
“好了,喘口氣,拿鬆針把須子裹嚴實!這株要是出手,咱們哥幾個往後幾年都能踏實過日子。”
他轉頭看向旁邊那株“四品葉”,笑著拍了拍“一眼準”的肩膀:
“抬完這株‘燈台子’,你那手絕活總該回暖了吧?”
“山把頭,要不……還是您來?我怕……”
“一眼準”搓了搓手,扶了扶額頭的汗,眼神裡帶著點怯意,方才抬“燈台子”時,他手心的汗幾乎沒斷過。
“怕個球!”
曲爺笑罵著推了他一把,
“我都多大歲數了?眼睛早就花了!你跟著我多少年了?尋參辨須的本事,數你學的最細,今兒個必須你上!”
“那我……那我得先歇會兒,腿都蹲麻了!”
“一眼準”撓著頭憨笑。
“瞧你那點出息!”
圍在旁邊的人都被逗樂了,林子裡的緊張勁兒總算散了些。
可沒等笑聲落,“老穩當”突然湊過來,語氣發沉:
“山把頭,看這天色,咱們今兒個怕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