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遠郊的監獄,高牆將白日的光色濾得隻剩沉鬱,一間逼仄的牢房裡,空氣裡浮動著舊黴與鐵鏽混合的味道。
最裡邊的土炕上,斜倚著個頭發花白的老人。
身體瘦弱,骨架很大,要是站起來,個子很高。
他左眼瞼耷拉著,一道深褐色的疤痕從眉骨爬至顴骨。
那隻眼早已瞎了,此刻僅剩的右眼也閉著,枯瘦的手指搭在粗糙的囚服邊緣,聲音輕得像落在地上的棉絮,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通知下去,夜裡十二點。”
炕下站著個身形單薄的男人,肩膀微微佝僂,回話時下意識挺了挺背,卻仍掩不住右腿的跛態。
他每動一下,褲管便會輕微晃蕩,露出腳踝處隱約的舊傷。
“知道了,龍爺!”
幾個字說得又快又穩,看著老人的眼裡全是懼怕。
隻是轉身之間眼底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和恨意。
走向外邊的時候,瘸腿的步子照比平時亂了幾分。
老人獨眼睜開,看著瘸腿人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譏笑,隨即又再次閉上眼睛。
這時走廊傳來腳步聲,緊接著便響起外出活動的時間的通知。
牢房裡早已等得不耐煩的犯人開始有序的排隊。
而老人沒有動!
.......
“爸,事情都辦妥了!”
京城朱棟甫書房,朱廣偉低頭小聲說著。
“首尾都處理好了麼?”
“您放心吧,幾個關鍵人都安排去東邊了,到時候陽陽會料理的!”
“嗯?!誰讓你聯係陽陽的?!”
“爸,陽陽是長孫!”
朱廣偉沒有向以往那樣退縮,
“您也知道這事老二他更不行!”
良久,
“好,這是最後一次!”
朱棟甫手指下意識的敲著椅子扶手,
“陽陽那邊怎麼樣?”
朱廣偉聽到父親問話,臉上流出笑容,
“陽陽做的很好!您放心!”
“嗯,那就好!”
朱棟甫聽了,臉上也露出笑容,有欣慰,更多的是鬆快。
不覺間他的眼前又想起陳軍的麵容,眉頭微微皺起。
“出去吧,盯緊了,彆露!”
“我知道的爸,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您!”
待朱廣偉關上書房門後,書房裡隻剩下朱棟甫一人,他慢慢靠在椅背上,點燃一根煙。
煙燒過一半的時候,緩緩拉開書桌右邊的抽屜。
抽屜最上邊,放著個信封,正是陳軍當初給他的。
“上不了台麵的東西,希望你們能把事辦成吧,任大眼,不對,應該叫你任獨眼了!”
自語聲消失,書房裡隻剩下煙絲燃燒發出的“茲拉”聲。
臨近午夜十二點。
整座監獄除了警戒用的燈光,全部籠罩在黑暗之中。
除了犯人打鼾聲,再無其他聲音。
月光透過帶鐵欄杆的高窗,透進牢房。
突然一隻眼睛突的睜開,在月光照射下,反著異常明亮的光芒。
“失火了!”
就在此時,外邊亮起異樣的紅光,焦急恐懼的大喊聲隨即響起。
“轟~!”
緊接著就是爆炸聲!
整個監獄徹底被驚醒起來。
到處都是“失火了”的大叫,牢房外的走廊燈光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