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壽萱春永殿。
眾人的目光或明或暗在佟妃那皎若芙蕖的臉蛋上停留,宜妃掩唇帶笑:“聽說德妃宮裡添了個新妹妹呢,真是恭喜了。”
德妃笑吟吟道:“也不算新人了,在我身邊學了這麼久的規矩,陳答應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宜妃挑眉,這個德妃膽子還真不小啊,佟妃身邊背叛來的人,你也敢抬舉!仔細佟妃回頭把你毆個鼻青臉腫——雖說佟妃不至於,但不妨礙宜妃使勁腦補那個畫麵。
然後,宜妃咯咯笑了,“趕明帶來給太後娘娘磕個頭,也叫咱們姐妹瞧瞧!”
德妃看出太後臉色有些不悅,便道:“宜妃姐姐說笑了,隻是個答應而已,哪裡就有資格來叩見太後娘娘了?”
太後臉色稍稍和緩,德妃心裡還算有點數,太後憐愛的目光落在佟妃花朵一般的小臉上,“你也莫往心裡去,都是早晚的事兒。”
舜英微微一笑,“臣妾不會介懷了。”——她不會為了不值當的人生氣了。
太後頷首,“人擱在德妃那兒,倒也妥當。”起碼德妃把人看得嚴實,沒叫出來礙佟妃的眼。
德妃連忙賠笑道:“太後娘娘既然把人指去了臣妾宮裡,臣妾自然要教會她應有的規矩禮儀。”
舜英暗道,德妃能把教得規矩了,倒是可見其本事。
如此平靜的反應,倒是教德妃略略失望,原以為佟妃多少要置氣些呢……如此亦可見陳氏在佟妃眼裡,本就是個不打緊的小丫頭。
“赫舍裡氏最近有些脾胃不和,你替哀家去瞧瞧她吧。”太後目光溫柔。
舜英垂眸稱“是”。赫舍裡齊布琛的身子,一年裡起碼有小半年是病著的,不是風寒咳嗽,就是脾胃不調,還有月信紊亂的毛病。
唉,也是怪不容易的。
清嘉苑中門窗緊閉,半絲風也不透,粉彩九桃花瓶中插著半開的紅蓮,赫舍裡齊布琛歪在榻上,整個人都蔫蔫的。
“我也沒什麼打緊,老毛病了,喝些藥過些日子也就好了。”赫舍裡齊布琛擠出個笑容,“聽說重湖的蓮花開了,等我好了,一定要出去看看。”
內室有一股子還沒散儘的藥味,聞著就苦得很,舜英給她掖了掖背角,“等你大好了,咱們一塊出去泛舟。”
赫舍裡齊布琛眼中帶著希冀的神采,“前日貴妃姐姐來看望我,也是這樣哄我的。唉,我就怕,等我好了,蓮花也落儘了。”說著,她的眼裡神色黯淡了不少。
舜英正琢磨著要如何勸慰,赫舍裡齊布琛卻兀自笑了,“我聽說,德妃宮裡出了個小答應。”
舜英眉宇神色淡淡,“就是我帶進宮那個陪嫁丫頭。”
赫舍裡齊布琛打量著她的神色,略略鬆了一口氣,“你能看開就好。”
舜英笑著說:“隻是不想為不值得人生氣罷了。”
赫舍裡齊布琛點頭:“確實不值得的。”佟妃那樣厚待身邊人,竟還出了這麼個背主的東西!
“我瞧著啊,你對身邊人太好了,倒是把人心也給養刁了!”赫舍裡齊布琛露出嫌惡的神色。
舜英倒是覺得,對身邊人好並沒有錯,錯的隻是某些人。
“這點小事,姐姐不值得放在心上。”舜英忙捧了床頭月牙桌上的銀耳羹給她,“喝口銀耳蓮子羹潤潤喉吧。”
赫舍裡齊布琛莞爾一笑,“旁人都畏你如虎,我倒是覺得,你待人太過寬縱了。”
寬縱嗎?
舜英啞然失笑,或許是的。她骨子裡到底還是個現代人,再加上她又是個顏控,對身邊好看人,自然難免寬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