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泰安地界兒,康麻子便瞬間明君附體了,各地進獻的美人都拋在一邊,自己馬不停蹄去巡視河堤了。
自二月十八日起,皇帝隻乘一舟,輕舟減從,晝夜前進,往閱黃河以南各處堤防。
太後與眾嬪妃駐蹕當地府衙,幾個阿哥皆已分府,自是不好也住進府衙,況且也太擠了。不過地方士紳善解人意,早已紛紛獻上宅邸園囿,供天潢貴胄們居住。
八貝勒這會子便下榻在士紳彆院中,隻是他這會子疲乏交加,脫了泥濘的外袍鞋襪,便一頭倒在了榻上。
本想直接睡去,卻見貼身太監劉瑞引著兩個模樣俏麗的婢女,捧著熱水進來服侍。
微燙的水浸泡著雙足,八貝勒這才緩緩睜開了眼,這一日下來,跟著皇阿瑪足足巡視了三處河堤,其中最後一處似乎是剛剛下過雨,道路難行、河堤泥濘,巡視歸來,已經是二更天。八貝勒隻覺得這腿腳都快斷了。
那劉瑞還兀自諂笑著:“貝勒爺,陳舉人遞了拜帖。”
陳舉人便是這處彆院的主人,聽聞是山東巡撫的小舅子。
八貝勒心中不耐,“就說我沒空。”天天跟著皇阿瑪出去爬河堤,八貝勒實在沒那份耐心,何況隻是個舉人。
“你隨便拿點什麼東西賞他便是了。”畢竟借用了人家的宅邸。
如此吩咐罷了,八貝勒這才察覺伺候她洗腳的兩個婢女——明顯姿色不俗。
“打發走!”八貝勒更加不耐煩。倒不是八貝勒潔身自好,一則是他實在累得沒那份心思,二則更要緊的是,皇阿瑪到了山東地界,都沒再收納美人,他若是收了,豈非輕重不分、過耽女色?
見貝勒爺臉色不佳,劉瑞忙不迭把兩個美人轟了出去,又舔著臉親自伺候八貝勒洗腳。
“喲,爺,您腳底都起了血泡了!”劉瑞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
八貝勒平淡地說:“挑了吧,說不準回頭還得跟著皇阿瑪巡視河堤。”
劉瑞一副心疼的樣子:“爺何曾受過這些罪?福晉和娘娘若是知道了,肯定要心疼壞了!”
八貝勒瞪了劉瑞一眼,“回去敢胡說八道,爺閹了你!”
劉瑞立刻笑得諂媚:“爺忘了,奴才本就是閹人。”
八貝勒撇撇嘴,“那就再閹割一遍!”
劉瑞很配合地抖了三抖,“奴才該死!奴才一定守口如瓶!”
如此插科打諢一通,八貝勒又一頭倒在了床榻上,任由劉瑞給他挑破了血泡,又擦了藥膏。
劉瑞見八貝勒竟直接睡去了,立刻躡手躡腳給八貝勒蓋好被子、拉下幔帳,端著洗腳水一步一挪地退了出去。
府衙之中,絲竹管弦之聲不絕於耳。
“這道神仙鴨子當真不錯,貴妃也嘗嘗。”太後品著當地的美酒,指著其中那道孔府菜對坐在一側的佟貴妃道。
所謂神仙鴨子,便是去了骨頭的肥鴨,肚內塞滿火腿、冬筍等鮮美之物,而後蒸熟。光這“脫骨”就十分考驗刀工,還不能破壞鴨子外表。
舜英夾了塊冬筍送進嘴裡,不由稱許:“的確鮮美。”
太後亦笑道:“這個廚子不錯,可以帶回去做禦廚了。”
太後雖不過玩笑一語,但可沒人敢不上心,首領太監寧文忠忙不迭記下,打算回頭去傳太後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