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壽萱春永殿。
嬪妃雲集請安,卻獨獨不見德妃的身影。
太後尚未現身,宜妃掩唇笑道:“聽說德妃抱病,怕是一時半會兒沒法來給太後請安了。”——這哪裡是病了,分明是無顏見人。這個德妃,以前教出來的人,起碼還懂些規矩,如今這兩個,委實上不了台麵。
榮妃老臉冷幽幽的,“那可真巧,貴妃娘娘才訓斥了幾句,她就病了!一把年紀了,竟還犯起矯情來了!”想到日前秀貴人的冒犯,素來老好人的榮妃也語出刻薄。
惠妃笑嗬嗬道:“兩位妹妹消消氣,犯錯的是倩貴人秀貴人,又不是德妃。”
宜妃撇嘴,露出鄙夷之色:“那還不是她一手教出來的?!”
僖嬪忽地冒出頭來插嘴:“可不是麼!前日那倩貴人見了我竟不行禮,還推說不認得!真真是氣死人了!”
惠妃、宜妃、榮妃齊齊看向了僖嬪,三妃俱是無語:誰問你了!
舜英瞥見內寢殿的珠簾幔帳已經被宮女挑起,便忙咳嗽了一聲,示意眾人。
三妃見狀,忙不迭肅然而立。
太後被溫憲公主攙扶著從內殿走了出來,太後倒是麵色如常,但溫憲公主臉皮漲紅,顯然是有些惱羞了。
嬪妃們紛紛撫鬢參拜,溫婉柔順的聲音齊刷刷響徹壽萱春永殿。
“太後娘娘萬福!”
太後端端正正落了座,平淡地“嗯”了一聲,目光掃過眾人,停頓數息,才道:“平身吧。”
眾人參差起身,太後的目光和藹地落在眾妃之首的貴妃佟佳氏身上,“嬪妃逾矩,你這個貴妃是該嚴厲管教。”
區區兩個小貴人的小破事兒,太後犯不著親自管教。好在貴妃沒有坐視後宮壞了規矩。
舜英心想,若不是瓜爾佳貴人與王貴人上門,她其實也懶得管的。順手給德妃點難堪,也算是回敬了。
太後複又對眾人道:“德妃身子不適,哀家已經暫免了她的請安。”這亦是警告眾人不許背後非議。
尤其榮妃、宜妃忙不迭低下了頭。
太後歎了口氣,“罷了,都坐吧。”
眾人連忙謝恩列坐,舜英照舊落座在最靠近太後的扶手椅上,今日的茶是碧螺春,清淡宜人,很是合她胃口。
太後看了看侍立身側的溫憲,已經是大姑娘了啊,她慈祥一笑,對貴妃佟佳氏道:“皇帝過些日子便要下旨賜婚了。”
果然還是要賜給葉克舒的長子麼?
明明早就說過佟家沒什麼好男人,康麻子就是不聽。
舜英有些無奈,便道:“若能尚主,自是天大的恩典。隻是——”
貴妃這一“隻是”,叫溫憲公主心為之一揪,貴妃娘娘這是不同意嗎?以皇阿瑪對貴妃娘娘的看重,若貴妃執意拒絕,隻怕這門婚事未必能成!
舜英坦然道:“不瞞太後娘娘,臣妾的長兄實在有些貪花好色,內帷混亂,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至於舜安顏那孩子,打小也是被他額娘嬌慣著長大的。”——十有八九也是個貪花好色之徒啊。
太後笑著道:“貴妃過謙了,再者,男人多納幾個妾侍,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