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英揉了揉眉心,政治這種事情,她確實不大懂。
“這些事兒不要跟任何人提及。”舜英正色叮囑道。
宣妃重重點頭,事關謀逆,她還是知道嚴重性的,“好了,我回去照顧小十八了,這孩子,身子才好,木蘭就出了大事,然後就一路舟車勞頓,這會子還蔫蔫的呢。可憐見的。”
宣妃此來,無非就是跟貴妃通個氣。
歲餘將宣妃送出了景仁宮儀門,又飛快折返回來,她臉上猶自帶著驚愕之色,“太子是瘋了不成?”
“確實快瘋了。”快被他爹給逼瘋了。
歲餘拍了拍胸口,“真嚇人,幸虧娘娘沒去木蘭。”
舜英亦不曉得木蘭圍場動了多少刀兵,自是不敢誇口如何如何,但自保還是不難的。
隻不過刀劍無眼,縱然她能自保,也未必一定能保全身邊所有人。上回南巡,在元武湖上,她不也死了一個小太監麼?舜英至今仍記得,叫小林子,才十七歲。
所以,不去是對的。
“這陣子,吩咐景仁宮上下謹言慎行,不許任何人議論東宮。”舜英正色叮囑道。
“是,奴才明白。”
叮囑過後,舜英便如常般去佛堂修煉了。
自回宮後,她一直深居簡出,避免一切不必要的交際,如此一來,修行速度就是快。
午後晴暖,陽光透過琉璃支摘窗透進來細碎的陽光,照得神龕上的金菊愈發明燦。
薰爐中香煙嫋嫋,舜英盤腿端坐在榻上,眉宇沉靜如水。
珠簾幔帳低垂,康熙頓了頓腳步,到底還是沒走進去。
約莫兩刻鐘後,一個周天結束,舜英才緩緩睜開了眼。
哦豁,康麻子來了啊。
舜英連忙穿上花盆底鞋,信步走了出來,“讓皇上久等了。”
午後溫柔的光影落在舜英皎潔無暇的臉上,如詩如畫的臉龐,叫康熙也不免怔忪了片刻。
“不妨事。”良久之後,康熙才回過神來,“你還是這樣年輕。”
舜英掃了一眼康熙那張愈發老去的臉,“皇上看上去精神不大好。”——被兒子造反這種事情,想也知道心裡不會好受。
康熙回身坐在了臨窗的羅漢榻上,“有時候朕時常在想,是不是朕慣壞了保成。”
舜英笑了:“皇上是嚴父,何曾嬌慣過二阿哥?”
胤礽已經被廢,自然隻能稱之為“二阿哥”了。
康熙自然聽出佟二話裡的諷刺之意,然而此刻他卻無力置氣了,“朕對保成,總是勝過其他兒子許多。”
舜英淡淡地說:“從前他是太子,太子本來就該在諸王之上。”
你以為是偏愛,可在廢太子眼裡,他所獲之殊榮是應該的。
“朕給他的,他沒有視作恩典,反而視作了理所當然。”康熙老臉漸漸陰鬱了起來,“還猶嫌不足!”
“他都是太子了,還有什麼不知足?!”康熙老臉上布滿了陰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