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劈頭蓋臉罵有“腦疾”,良嬪反倒是笑了。
這一笑,倒是隱約透出年輕的時候一二分風貌。
“你還笑得出來!”舜英懷疑良嬪是不是已經燒壞了腦子,“你若是就這麼病死了,保不齊皇上還會覺得你是自戕呢!嬪妃自戕,似乎也是一樁罪名吧?”
良嬪陡然一個激靈,腦子一下子清醒了泰半,她眼裡儘數是惶恐:“我、我……我實在是不曉得該怎麼辦了。”
說著,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滑下,“貴妃娘娘,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八阿哥……若是投生在旁人肚子裡,或許就不會……”
“大阿哥投生在惠妃肚子裡,不照樣被圈禁了?太子還是赫舍裡皇後嫡出,不也被廢黜了,還幽禁在了鹹安宮?”舜英冷冷地道,“你的腦子,也該清醒一些了!八阿哥淪落,全都是他自己上躥下跳惹出來的!跟你沒有絲毫關係!包衣出身又如何?四妃哪個不是包衣?她們哪個出身比你強些?!”
“少往自己身上攬,你沒那麼重要!你死了也改變不了任何事!隻要八阿哥不改其野心,失了貝勒爵位也隻是一個開始而已!你若是現在就想不開,以後有的你難受!”
舜英越說越生氣,“皇上不疼你、八阿哥不孝順你,你若是自己都不愛惜自己,這世上便沒人在乎你了!”
良嬪怔怔失了神,卻驀然擠出個笑容,“可貴妃娘娘卻特意跑來跟嬪妾說了這麼多,可見您是在乎嬪妾的。”
舜英被這話給弄得喉嚨一啞,良久才道:“好好吃藥,好好活下去。定嬪為了你,冒著風雪跑去景仁宮,可見她也還是在乎你的。”
良嬪嘴角蔓延出一個苦中帶甜的笑,“是啊,還有人在乎我……”
既然她這條命幫不了八阿哥,那又何必尋死覓活?
正在此時,太醫也終於姍姍來遲。
舜英沒好氣地指著一通叫罵,把太醫罵得戰戰兢兢、如臨深淵。
“若是良嬪有什麼差池,仔細你的腦袋!”最後撂下一句狠話,舜英拂袖而去。
回到景仁宮,舜英仍還生著悶氣,歲餘連忙端了一盞銀耳蓮子羹給她,“娘娘消消氣,奴才瞧著,良嬪娘娘應該已經想明白了,不會尋死了。”
“怒其不爭、哀其不幸!”舜英重重吐出一口氣。
歲餘低聲嘀咕:“良嬪就是太不爭了,偏偏生了太能爭的兒子。”
在後宮,不爭的確也是個處事法子,但也得你兒子配合你才成!
“但願她以後她的腦子能清醒些!”舜英揉了揉眉心,一廢太子,隻是奪嫡的第一個小高潮而已,後麵還有得鬨騰呢。
歲餘笑著說:“娘娘這般心善,良嬪想來能體察您的苦心。”
舜英咕噥道:“她這一出實在太蠢,我才忍不住多管閒事的!”
說著,舜英拿著勺子攪了攪這碗銀耳蓮子羹,黏糊糊一灘,舜英瞬間就沒了胃口,信手撩在一旁的炕幾上,“算了,我去修煉了。”
歲餘掩唇笑了,娘娘還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
且說良嬪被舜英嘴毒的一通訓罵之後,倒是肯乖乖吃藥了,再加上太醫儘心治療,倒是很快退了燒熱,雖說病去如抽絲,但已經沒有大礙了,接下來,靜靜養著便是。
接下來,康麻子跟腦子抽風了似的,忽然召見諸王大臣,說自己夢見了孝莊太皇太後,又夢見了赫舍裡皇後,還說胤礽之前“悖逆”是因為巫蠱,所以才神誌不清,但現在二阿哥腦子清醒過來了!
要知道,康熙之前才剛剛大發雷霆了一通,眾臣此刻豈有二話,均是唯唯諾諾。
然後沒過兩天,二阿哥胤礽便被放出來了。
又過了一陣子,八阿哥又被複立為多羅貝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