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年正月,庶妃陳氏誕下一子,算來這已經是二十一阿哥了。
康老登還真是老當益壯啊。
二十一阿哥的滿月之禮乃是宜妃一手操辦,不隻是後宮嬪妃雲集,諸多年長的皇子阿哥也都入宮相賀,舜英雖有“腿疾”,亦派人送去了金鑲玉長命鎖作為賀禮。
書房中,舜英欣賞著自己新臨摹的《天馬賦》,雖遠不能與原作相比,但也算是寫出了一二分風韻。
擷芳姑姑徐步近前,屈膝道:“小阿哥的滿月宴十分熱鬨,連太子殿下都親臨了呢。”
康老登又給太子生了個幼弟,這二十一阿哥可比太子的兒子還小呢。
宮女紅藕捧了一盆溫水近前,舜英洗淨了手,淡淡說:“幸好我躲懶了。”——這樣的場合,想也知道必定喧鬨得緊。
擷芳姑姑笑容暖煦:“是,娘娘是最該享清福的人了。”
擷芳是一如既往地會說話啊。
歲餘笑著問:“娘娘,這幅字要裝裱嗎?”
舜英笑著擺手,“那倒是不必。”珠玉在前,她這字兒實在沒有裝裱的必要。
轉眼間墨跡已乾,便隨意地卷了起來,用青絲帶紮起,隨手丟進了一旁的青花瓷海水龍紋大缸中。那缸子裡已經斜斜裝了十幾幅字畫了,都是日常閒來所做,皆未曾裝裱。
“如今都二月裡了,桃花堤的桃樹都已經吐露花苞了,娘娘不如出去走走。”歲餘上來扶著自家娘娘去了臨窗的羅漢榻上落座。
翠薇館花廳的窗子是玻璃的,眼下這個時代,玻璃是金貴物什,雖然在舜英看來,質量並不咋滴。透明度一般,而且還都是小塊玻璃。
饒是如此,透過玻璃窗子,依然能看到翠薇館庭院花木已經吐翠。
屈指一算,她入宮竟已經快二十年了。
猶記得,她是在康熙三十年的寒冬臘月入宮的,當時北風料峭,太後樂壽堂的暖氣薰人,滿殿都是風華正茂的嬪妃……
而如今,高位嬪妃皆已年老,宜妃都是做祖母的年紀了,還得忙活活操持著康麻子老來子的滿月禮。
隻不過,宜妃怕是覺得這是皇帝的信重和青睞呢!畢竟,旁人想主持小阿哥滿月禮,還沒這個機會呢。
其實在康熙的後宮了,宜妃算是過得好的了。瞧瞧人家陳庶妃,兒子都生了,還隻是個庶妃,康麻子隻叫她領著貴人的份例罷了。
嘖嘖,連個貴人位份都吝嗇給予!
“等桃花開了,出去走走也好。”成天悶在翠薇館修煉,人都要長毛了。
歲餘忙道:“您放心,可以叫賀公公事先清場。”
清場啊,她這個貴妃似乎有些霸道呢……
“二十一阿哥如今養在誰膝下?宜妃嗎?”洗三、滿月皆是宜妃操持,舜英忖著,康麻子總不能叫宜妃白操勞吧?
歲餘小聲道:“聽說給了端嬪娘娘。”
舜英撇了撇嘴,宜妃這簡直就是冤大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