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我也去!”田桂花哭著就要追上牛車。
“老三家的,不要追,彆耽誤了老三他們。”老爺子咳嗽著扶著門框說。
牛車上,福安疼得一直冒冷汗,林歲安找準了機會往福安嘴裡塞了兩粒止疼藥。
平時沒有負重的情況下,牛車需要三個時辰才能到縣城,今天兩個半時辰不到就趕到了縣城。
因為齊大夫事先講了陳接骨的醫館所在,林大勇很快就把牛車趕到了寫著“陳氏醫館”的店門外。
“大夫!救命!!!”林三勇抱著福安邊喊!
“喊什麼喊!進來!”
門簾後傳來沙啞的聲音。陳接骨正坐在八仙桌旁搗藥,石臼裡的粉末泛著詭異的青紫色。老人挽起的袖口露出前臂上蜿蜒的疤痕,像條蜈蚣趴在皺巴巴的樹皮上。
診斷過程快得驚人。陳接骨樹根般的手指剛搭上福安腫脹發紫的手臂,突然在某處重重一按。
“啊!”
福安的慘叫震得藥櫃上的瓷瓶叮當作響。
陳接骨卻滿意地點頭:“橈骨斜斷,尺骨粉碎,筋絡纏結三處。”他轉身從陶罐裡舀出半碗琥珀色藥酒。“曼陀羅酒,喝了能見閻王不喊疼。”
福安灌下藥酒後,眼神很快變得渙散。陳接骨指揮眾人把他抬上門板,用布帶固定住肩膀和腰部。林歲安注意到門板上深淺不一的指甲痕,有些已經滲進了血色。
“按住了。”
陳接骨突然抓住福安手腕和肘部,林三勇還沒反應過來,老人已經猛然發力牽引,令人牙酸的骨節摩擦聲裡,福安即便在藥力作用下仍發出野獸般的嗚咽。
“成了。”陳接骨額頭滲出細汗,手指在重新對齊的骨縫處細細摸索。他取來預先削好的杉樹皮夾板,內側墊著蒸煮過的柳樹皮:“杉木通氣,柳皮生肌。”
藥童從裡間出來,手上抱著一個石臼。
“搭配三年生的紫珠,外敷止血消腫一百文一副可有問題?”陳接骨抬頭看著林三勇。
“沒問題,沒問題!大夫您一定要治好我兒子。”林三勇連連點頭。
陳接骨指揮著藥童一陣搗鼓,從石臼裡取出一團糊狀,敷在傷口時發出輕微的“滋滋”聲,像炙烤鮮肉。
“三天換一次藥。”陳接骨用棉布層層包裹,“二十日內不能見水。”
“夜裡會高熱,晚上他得在醫館住一晚上,你們人太多了,隻能留下一人照看。”陳接骨接過藥童遞過來的濕帕子擦了擦手說。
“你們把他抬到裡間去,柱子,帶路。”
叫柱子的藥童領著林歲安一行人繞過一排排藥櫃,拉開布簾子是一條走廊,走廊左右各兩間房。一行人走到右邊第二間房。
藥童推開房門,入眼的是並排的三張木板床。最靠裡的床上已經躺著一個閉著眼睛的瘦弱中年漢子,漢子左胸膛跟右腿都用紗布裹著,還能看到絲絲血跡透出。
把福安安頓好,林歲安三人就今晚誰留下來照看的事情探討了一番,最後林歲安勝出。大伯今天趕了一天的牛車,親爹抱了福安一路。他們今晚需要休息好,明天還要他們出力,而林歲安明天可以在牛車上休息。
“那歲安,你就跟福安在醫館待著,一會我就來給你們送吃的。福安晚上可能會發熱,你多注意些。”林三勇這會也來了點精神了,交代好了林歲安就跟著林大勇先出了醫館,兩人商量了下還是去林四勇那邊湊合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