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勇來到王裡正家簡單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知了一下,嚇得裡正差點當場暈倒,要不是當時林四勇及時扶住他準摔倒。緩過神來的裡正立馬喊上二兒子去敲鑼通知大家馬上去王氏宗祠聚合。
“鐺!鐺!鐺!”
鑼聲響過一盞茶時間後,老槐樹下聚滿了村民。
“裡正,又出什麼事嗎?怎麼又敲鑼了。”裡正沒有理會問詢聲,而是跟邊上的林四勇說,“四勇,一會你來說,你清楚情況。”
“好的,”林四勇站上磨盤邊的大石上。
高喊了一聲,“大家先安靜聽我說,在我說話過程中不要打斷我,有問題一會再說。可以嗎?”
這下大家就更好奇了,這林秀才要乾嘛?這蝗災剛過,不會又沒好事吧!個個心裡打鼓,但是聲音卻慢慢停了。
“易州淪陷了,契丹大軍已經入境了,現在契丹先鋒已經準備往定州方向來,最遲三到五日就能抵達。大軍最多半月也能到達。我們老林家後日寅時三刻就出發,我們準備往江南逃,如果大家願意可以一起,如果不願意也隨意。”林四勇簡單明了說完就下來了。
村民都懵了,這個消息瞬間讓他們不會思考了。這兩年這麼難,乾旱冰雹蝗災都沒想著逃荒,這契丹大軍怎麼就攻打進來了,這讓他們怎麼接受。
短暫的死寂過後就是爆發出雷鳴般的吵鬨,各種質疑聲,叫罵老天聲不斷傳來。
李有田的婆娘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哭,她男人死在冰雹裡,如今又要逃兵災,乾裂的嘴唇哆嗦著擠出幾個字:“往哪裡逃……拿什麼逃……”
劉二郎猛地踹翻身邊的破籮筐,“逃,去年旱災、冰雹,今年蝗災,賣兒賣女的稅銀還在衙門口掛著!現在要逃?老子不逃了,老子就剩下這把骨頭,等著契丹人來取!
幾個老人癱坐在樹根旁,渾濁的眼淚順著皺紋溝壑流進胡須。
婦人們都在交頭接耳說著什麼。
一輛騾車在此時從村道往村裡趕,車篷是嶄新的靛藍細布,四角懸著驅邪的艾草香包。車轅上坐著個穿短打的精瘦車夫,車尾整整齊齊碼著六個樟木箱籠。
車簾掀起,王伯峻扶著妻子緩步下車。王娘子露出半張敷著官粉的臉,金絲海棠紋的褙子袖口露出半截翡翠鐲子。她蹙眉望著車外飛揚的塵土,趕緊用繡著纏枝紋的帕子掩住口鼻。
十歲的長子穿著寶藍色杭綢直綴,腰間懸著鎏金香囊,正趴在窗邊好奇張望。八歲幼女杏紅撒花裙下露出一雙精致繡花鞋。
王伯峻先是整了整衣冠,這才向眾人拱手:“諸位父老。”聲音刻意保持著平穩,“林四弟所言不假,不過……”他輕咳一聲,“契丹遊騎不過劫掠邊鎮,斷不敢深入我朝腹地。
林四勇突然冷笑:“大公子既知無礙,為何帶著家小回村?聽說縣太爺昨夜就派兵護送家眷南下?”
王伯峻額角滲出冷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路引,那是花重金辦的,蓋著定州府的大印。
“咳咳……”他突然提高聲調,“家父身為裡正,王某不才,如果賊兵真的攻進桃花村,某願帶著青壯護送鄉親進山避禍!”
林四勇當即冷下臉,甩下袖子,“哼!各位鄉親我們林家後日酉時三刻在這邊等三刻鐘,時間一到就走。”說完再沒理會王秀才等人。
王伯峻沒有理會林四勇不愉的臉色,而是對著眾人拱了拱手,“各位鄉親,我們先回去修整,如果信得王某,可以先安心留在村子。”
林四勇已經走遠了,他已經聽不清王伯峻講了些什麼。其實他私心是不想帶上村裡人,人太多,不利於行動。他也明白王伯峻是擔心村民恐慌牽連自己。但他做不到明知消息不告訴村裡人,村裡人的選擇他就不管了,尊重他們。
林三勇這邊也已經趕到了山凹村,敲響院門後是田修文來開的。
田修文很意外林三勇的到來,“姐夫,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