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程詠恩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些變化。
以前,下課鈴一響,麗婷那清脆的聲音就會響起,“詠恩,今天去圖書館嗎?我幫你占座。”
阿珍則會風風火火地拍門,“喂!食堂今天有菠蘿包限量供應,衝啊!”ay,偶爾在宿舍出現時,也會漫不經心地甩下一句:“尖沙咀那家新開的時裝店招兼職,日薪不錯,你去的話跟我說一聲。”
以前的程詠恩靠著這些零工,加上省吃儉用,日子還算勉強過得去。
現在?
程詠恩覺得自己像個宿舍裡的“人形空氣淨化器”——存在感稀薄,作用僅限於呼吸。
偶爾在走廊或水房碰到她們時,麗婷會飛快地對她笑一下,那笑容相當勉強。ay則乾脆裝作沒看見,隻顧著和旁邊的阿珍說話。
阿珍倒是會猶豫地看她一眼,但最終也隻是低下頭匆匆離開。
“行吧。”程詠恩在心裡攤手,“省了社交時間,正好多看兩頁書。古人雲,書中自有黃金屋……”
她甚至還苦中作樂地給自己編了個“宿舍透明人修煉手冊”,第一條就是“當彆人集體選擇性失明時,請優雅地扮演空氣”。
被孤立就自怨自艾?
不存在的,就當提前體驗獨居生活了!
沒人說話?
正好她每天打工回來,經常累得根本不想開口。
直到周二下午。
程詠恩像往常一樣,來到她打工的那家位於學校後巷的“陳記茶餐廳”。
這家店價格親民,老板陳伯人也不錯,允許她靈活排班,這份收入對她來說至關重要——是支撐她在活下去,不至於淪落到去賣藝雖然她也沒啥藝能)的經濟支柱。
推開那扇略顯油膩的玻璃門,熟悉的食物香氣便撲麵而來。
還沒等她揚起笑臉喊一聲“陳伯,我來了”,就看見平時和藹的陳伯站在櫃台後搓著手,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尷尬和歉意的表情。
“阿恩啊……最近店裡生意不太好,晚班……嗯……暫時不需要那麼多人手了。你看,要不……你先休息一段時間?”
程詠恩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生意不好?昨晚店裡還忙的腳不沾地呢!
陳伯不敢看她,低頭擦著其實已經很乾淨的櫃台,“你也知道,我們這種小店,就靠街坊鄰居幫襯……最近……最近有些客人……反應有點多……”
他含糊其辭,但意思再明白不過。
那些關於“嫌疑人”、“警署”、“死人”的風言風語,終究還是刮到了這小小的茶餐廳。
“陳伯,我……”程詠恩想說什麼,比如“警察都放我回來了”、“我是清白的”,但看著陳伯為難又帶著點懼意的眼神,這些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辯解在流言和潛在的“影響生意”麵前,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拿了結清的薪水走出“陳記”,傍晚的風吹在臉上,帶著點涼意。
程詠恩抬頭看了看天,灰蒙蒙的,連顆星星都吝嗇露麵。
“嘖,恐怕沒有比我更慘的穿越者了吧。”她那點強撐的樂觀終於被現實打敗,化作一聲長長的、帶著點喪氣的歎息。
樂天派也是要吃飯的啊!
這下,是真有點笑不出來了。
……
九月末的下午,陽光依舊帶著點粘稠的熱度。
程詠恩抱著幾本厚厚的課本,隨著人群走出教學樓。
剛結束一節讓她頭昏腦漲的微觀經濟學,她隻想趕緊回宿舍癱一會兒,可兼職還沒著落,還得回去繼續翻報紙。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還帶著幾分警告意味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裡響起,是褚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