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憨的酒量還算不錯。
不知是因為前世做守村人時,村裡紅白喜事總少不了他那一桌,酒從來沒斷過;
還是因為這個時代的釀酒工藝有限,入口雖烈,後勁卻遠不如後世的蒸餾酒那般凶猛。
總之,宴席之上,大哥劉備早已不勝酒力,伏案酣睡;
二哥關羽雖強撐著重棗般的麵色,撫髯的手卻也漸漸遲緩,最終也倚著桌角沉沉睡去。
唯獨三哥張飛,雖已舌頭發硬,步履蹣跚,卻仍瞪著銅鈴般的環眼,一個勁地拍著牛憨的肩膀勸酒:
“喝!四弟!好……好漢子!再、再飲三百杯!”
牛憨瞅著張飛那左搖右晃、幾乎坐不穩的模樣,心裡有些無奈。
他心裡暗自嘀咕:可不敢再喝了,萬一真把哪個哥哥給喝沒了,我這剛找到的“管飽”的飯轍,豈不是沒了著落?
於是,他憨笑著接過酒碗,趁張飛一個不留神,手腕一翻,大半碗酒便悄無聲息地潑到了身後的牆角,嘴裡還甕聲應和:
“誒,三哥,喝!”
如此又“喝”了幾碗,張飛終於支撐不住,“咕咚”一聲滑到桌底,鼾聲如雷。
牛憨看著橫七豎八的三位兄長,撓了撓頭,小心翼翼地將他們一個個攙扶到榻上安頓好,自己則抱了捆乾草,在廂房角落找了個舒服位置,倒頭便睡。
翌日清晨。
張飛是被一陣極有節奏的“咄、咄、咄”聲硬生生從宿醉中吵醒的。
那聲音連綿不絕,攪得他頭痛欲裂,煩躁不堪。
“賊廝鳥!!是哪個殺才!大清早的在你張爺爺家門外聒噪?!活膩歪了?!”
幾次嘗試入睡失敗後,張飛徹底怒了。
他猛地從榻上坐起,赤著上身,頂著雞窩似的虯髯,一雙環眼布滿了醉酒和怒氣染紅的血絲,連鞋都顧不上穿,跌跌撞撞衝出院門。
“吱呀”一聲,院門被他猛地拉開。
晨光微熹中,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正背對著他,揮動斧頭,一下下劈著他家門口的駐馬樁。
正是他的四弟,牛憨。
隻見牛憨手中那柄砍柴斧高高揚起,又重重落下——
“咄!”
一聲脆響,門口那根平日用來拴馬、需兩人合抱的木樁,應聲被劈成兩半,斷麵平整得像一麵鏡子。
【劈砍經驗+1,劈砍經驗已達上限,武藝經驗+1】
【……武藝經驗+1】
聽到身後動靜,牛憨轉過身,露出一張憨厚樸實的臉,看見張飛,咧嘴笑了起來,露出白牙:
“三哥,你醒啦?俺看這木樁有點朽了,幫你劈了當柴燒。一會兒俺去後山砍棵新的給你換上。”
張飛:“……”
他低頭看了看地上被輕鬆劈成兩半的厚重木樁,又抬頭看了看牛憨手裡那把再普通不過的開山斧,
一肚子起床氣頓時噎在喉嚨裡。
半晌,他才甕聲甕氣憋出一句:
“呃……是四弟啊……劈得不錯……呃,辛苦你了……”
他揉著依舊發脹的太陽穴,心裡忍不住嘀咕:
俺這四弟,不光力氣駭人,酒量也深不可測!
不過兄長的架子還是要端一端的。
張飛回房穿上褲子,套上鞋子,又轉了出來。
“四弟啊,力氣是不小,但這劈柴的架勢,未免太過粗蠻。”
牛憨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三哥,俺在村裡……一直都是這麼劈的。”
“那是砍柴!戰場上殺人,光有力氣頂屁用,要靠技巧!靠氣勢!”
張飛環眼一瞪,宿醉未醒,但一提武藝,精神頭立馬回來了幾分,
“來來來,既然你叫俺一聲三哥,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叫真正的劈砍!”
說罷他大步上前,從牛憨手中接過開山斧。
斧一入手,張飛整個人的氣勢驟然變了——方才的萎靡煩躁一掃而空,渾身湧起一股沉凝凶悍的氣息。
他赤著上身,虯髯賁張,深吸一口氣,雙臂肌肉驟然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