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焉剛剛說了兩句場麵話,就聽到牛憨在地下喊餓,定睛一瞧,卻是昨日斧劈了黃巾大將的猛士。
非但不惱,反覺此人心性淳樸,頗有可愛之處。
他撫須大笑:“哈哈哈!好一位直爽壯士!是老夫迂腐了,豈有讓功臣饑腸轆轆聽老夫絮叨之理?”
他順勢舉起銀箸,向滿堂賓客朗聲道:
“諸君!佳肴既備,美酒已溫,豈可虛設?
快請動箸!今日宴飲,惟求儘歡,不必拘禮!
尤其是玄德麾下諸位壯士——破賊辛勞,正當大塊吃肉,大碗飲酒!”
說罷,他率先夾起一片炙肉,向眾人示意,宴席正式開啟。
牛憨如蒙大赦,立刻抓起麵前油亮的炙肉,囫圇塞入口中,吃得滿嘴流油,還不忘含糊地嘟囔:
“真香!”
酒過三巡,宴席間的氣氛愈發熱絡。
劉焉見時機成熟,便再次舉杯,麵向劉備,聲音洪亮而懇切:
“玄德此番率義師馳援,臨危不亂,陣斬賊酋,解薊縣之圍,實乃首功!
老夫不日便將奏表上呈京師,必向天子詳陳玄德之功,懇請朝廷褒獎封賞!”
說罷,他目光轉向身旁的公孫瓚,語氣更為鄭重:
“伯圭將軍威震北疆,此次星夜來援,賊寇聞風喪膽,功績同樣彪炳。
奏章之中,老夫亦會將將軍之功詳儘敘述,還請將軍與老夫聯名上奏,以壯聲威,朝廷必然更加重視。”
公孫瓚聞言,放下酒樽,拱手爽快應道:
“使君所言極是!玄德乃我故友,更有如此大功於國於民,瓚自當附議!”
他言語坦蕩,經過校場一番“切磋”,此刻對劉備已是真心佩服,這份聯名保奏顯得誠意十足。
劉備連忙起身,向二人深深一揖,麵容懇切:
“備多謝使君、伯圭兄厚愛!
然此戰之功,實乃將士用命,三軍效死,更有使君坐鎮調度、伯圭兄及時援手,備豈敢獨居首功?萬萬不可!”
“玄德過謙了!”劉焉撫須大笑,“功過賞罰,自有朝廷公斷,我等隻需據實陳情便可。”
他頓了頓,似想起一事,又道,
“對了,玄德,那賊酋鄧茂、程遠誌的首級,還需妥善處理,一並交由信使送往洛陽,以為明證。”
“使君放心。”劉備點頭,隨即轉向身後的簡雍,“憲和,有勞。”
簡雍會意,立刻起身而出。
片刻後,兩名軍士便將那兩個封裝好的木匣抬入廳中,向劉焉及眾人展示後,由劉焉的親信接手,準備隨奏章一同發往京師。
此事議定,席間眾人又互相敬酒一番。
公孫瓚幾杯酒下肚,談興更濃,他看向劉備,忽然想起一事,聲音不禁提高了幾分:
“玄德,說起朝廷用兵,我倒想起一事。
聽聞朝廷已拜盧尚書為北中郎將,持節,將精兵北上,不日便要總督河北兵馬,進剿冀州巨鹿張角賊巢!”
“盧尚書?”劉備聞言,執筷的手微微一頓,眼中瞬間閃過一抹光亮與急切,
“伯圭兄所指,莫非是盧植盧子乾先生?”
“正是!”公孫瓚頷首,語氣中帶著幾分與有榮焉,
“正是你我之師,盧公!陛下此次委以重任,授以節鉞,可見倚重之深!
冀州乃賊亂核心,此戰必是蕩平黃巾的關鍵一役!”
提到老師盧植,劉備的神情立刻變得無比專注,他身體不自覺地微微前傾,關切地問道:
“伯圭兄可知老師如今行至何處?麾下兵力如何?”
公孫瓚略一思索,答道:
“具體軍情不甚明了,但盧公此時應已過河內,正往魏郡、巨鹿方向進軍。
麾下除北軍五校精兵外,當會沿途收攏州郡兵馬。怎麼,玄德你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