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山臉上沾著硝煙和泥垢,軍大衣敞著懷,露出裡麵結實的胸膛。
他正對著步話機大聲吼叫,聲音因為持續咆哮而有些沙啞:“三營!三營聽到沒有?你們左翼那個高地,必須在天黑前給我拿下來!上麵有鷹崽子的觀察哨,威脅太大!調兩輛‘虎式’過去支援!”
“告訴榮正的人,步坦協同!彆讓步兵兄弟白白送死!ak火力覆蓋,手榴彈開路!拿不下來,營長提頭來見!”
步話機裡傳來三營營長同樣嘶啞但堅定的回應:“是!司令!保證拿下!‘虎式’已經在路上了!”
馬山剛放下步話機,一個滿身是血的少校參謀跌跌撞撞跑過來,手裡拿著一份傷亡初步統計報告,臉色凝重。
“司令!先鋒營傷亡統計初步出來了!陣亡一百二十七人,重傷兩百零三,輕傷…還在統計,估計超過四百。主要是搶灘時被殘存火力點和後續反撲造成的。鷹崽子困獸猶鬥,很凶悍。”
馬山一把抓過報告,粗粗掃了一眼,眉頭擰成了疙瘩,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彈藥箱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娘的!這幫鷹崽子,死到臨頭還咬人這麼狠!都是好兵啊!”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對參謀命令道:“告訴野戰醫院,不惜一切代價救治傷員!凍傷的處理也要跟上!陣亡兄弟的遺體…天太冷,先集中安置,做好標記!等後續部隊上來再處理。另外,催一下後勤,防寒帳篷、熱食、烈酒,優先送上來!弟兄們打了一天,又冷又累!”
“是!司令!”
參謀敬禮,轉身跑開。
這時,榮正上將沉默地走了過來。
他厚重的坦克兵夾克上也沾滿了油汙和泥土,但神情依舊如岩石般冷硬。
他看了一眼馬戰山手中的報告,沒有多問,直接指向地圖上一個向內陸延伸的箭頭:“灘頭安全區已初步建立,縱深約八百米。我的先頭裝甲偵察排報告,前方五公裡處發現鷹醬有組織的抵抗線,依托一片廢棄礦場。地形複雜,可能有埋伏。建議暫停大規模推進,鞏固現有區域,等後續重炮和步兵主力完全上岸。”
馬山雖然心急,但也知道榮正的建議是穩妥的。
他盯著地圖,點了點頭:“行!聽你的,老榮。先把灘頭給老子釘死了!讓工兵和那些倭奴快點把簡易機場的平地整出來!薛司令的‘野馬’能轉場過來,咱們心裡才踏實!還有,你的坦克,多派幾輛巡邏,防止小股敵人滲透偷襲!”
“明白。已部署。”
榮正言簡意賅。
突然,灘頭方向傳來一陣引擎的轟鳴和士兵們略帶驚訝的呼喊。
隻見一支由數輛塗裝特殊的“虎式”指揮坦克和輪式裝甲運兵車組成的車隊,在幾輛輕型偵察車護衛下,碾過鬆軟的沙灘,徑直朝著指揮部方向駛來。
車隊中央那輛體型更大、天線林立的指揮坦克炮塔上,飄揚著一麵醒目的北軍帥旗。
“是北帥!”
馬戰山和榮正幾乎同時反應過來,立刻整理了一下儀容,快步迎了上去。
指揮坦克厚重的艙門打開,張定國敏捷地跳下車。
他依舊穿著那身筆挺的深藍色元帥呢大衣,但外麵套了一件同樣深色的防寒風衣,頭上戴著鑲有金色龍紋徽章的防寒軍帽。
他的靴子踩在冰冷、混雜著沙礫和暗紅色冰碴的地麵上,發出咯吱的聲響。他身後,副官和衛兵迅速散開警戒。
“北帥!您怎麼親自來了!這裡太危險!流彈還沒清乾淨呢!”
馬山第一個衝上前,語氣急切中帶著擔憂。
張定國抬手製止了他,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忙碌的士兵、轟鳴的工程機械、遠處警戒的坦克、空氣中揮之不去的硝煙味和血腥味,以及更遠處內陸方向零星傳來的槍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