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名北軍海軍官兵,如同釘在甲板上的釘子,列成整齊的方陣。
他們身著海軍製服,頭戴鑲嵌著金色鐵錨徽章的軍帽,任憑冰冷的海風夾雜著鹹澀的水珠抽打在臉上,身形卻紋絲不動。
每個人的眼神都如同淬火的鋼釘,銳利、堅定,燃燒著壓抑已久的戰意。
他們手中緊握著最新式的半自動步槍,槍刺在灰暗的天光下閃爍著寒芒。
在這片鋼鐵與血肉組成的方陣前方,一個身影孑然而立。
薛司穿著筆挺的深藍色海軍將官服,肩章上四顆碩大的金星在陰沉的天色下依舊奪目。
他身形並不特彆魁梧,卻站得如同艦艏的撞角,筆直、鋒銳,帶著一股劈波斬浪、無堅不摧的氣勢。
飽經風霜的臉上刻著深深的皺紋,如同戰艦裝甲上的鉚釘般堅硬。
一雙眼睛,深邃得如同此刻腳下翻湧的大洋,平靜之下蘊藏著足以撕裂一切的狂瀾。
他緩緩抬起右手,動作標準而有力。
瞬間,整個甲板上數千名官兵,連同周圍戰艦甲板上所有能望見這裡的官兵,齊刷刷地抬起右手,行注目禮。
動作整齊劃一,帶起一片輕微的布料摩擦聲,隨即又被風浪吞沒。
薛司放下手,目光如同實質的探照燈,緩緩掃過麵前每一張年輕或滄桑、但都寫滿堅毅的臉龐。
他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風浪的喧囂,如同戰列艦主炮發射前的低吼,直接撞入每個人的耳膜和心臟:
“弟兄們!”
僅僅三個字,甲板上的空氣仿佛又凝固了幾分。
“我們腳下的,是什麼?”
薛司猛地一跺腳,厚重的軍靴砸在鋼鐵甲板上,發出沉悶的回響。
“是鎮海號!是我們北軍的海上堡壘!是北帥賜予我們,向宿敵討還血債的利劍!”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屬般的穿透力:“看看你們周圍!廣城號!海城號!連城號!還有我們身後,這片鋼鐵的怒濤!整整四個主力航母戰鬥群!一百二十艘艨艟巨艦!這是大夏強大以來,從未有過的海上力量!這是北帥橫掃六合,為我們積攢下的、足以碾碎一切海上之敵的本錢!”
他的目光變得無比銳利,仿佛能刺破曆史的迷霧:“但是!你們告訴我!擁有如此強大的艦隊,我們該滿足了嗎?我們該躺在功勞簿上睡大覺了嗎?”
“不該!”
數千個喉嚨裡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聲浪甚至短暫壓過了風濤。
“對!不該!”
薛司的聲音斬釘截鐵,“因為我們的恥辱,還沒有徹底洗刷!我們的血仇,還沒有完全清算!”
他猛地一揮手,指向遙遠的南方,指向大洋的深處,指向那片被標注為鷹的大陸。
“以前,北洋水師,定遠、鎮遠,何等威武?結果呢?甲午一戰,黃海泣血!艦沉人亡,國門洞開!奇恥大辱!”
薛司的聲音如同受傷的猛虎在咆哮,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淋淋的曆史重量。
“我們的先輩,倒在了炮火下!我們的國土,被列強的鐵蹄肆意踐踏!我們的姐妹,在租區裡受儘屈辱!這筆賬,算清了嗎?!”
“沒有!”
官兵們的怒吼聲帶著衝天的悲憤,眼睛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