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第七天,宋惜堯蜷縮在窗邊,聽著雨點砸在青瓦上發出密集的鼓點。
屋內的油燈在穿堂風裡明明滅滅,牆根處的水漬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蔓延。
她攥著抹布的手指發緊,突然聽見頭頂傳來細微的“哢嚓”聲。
“蕭朔!”
她扔下抹布衝向後院,正看見蕭朔站在搖搖欲墜的竹梯頂端。
雨衣下擺被狂風掀起,露出沾滿泥漿的褲腿。
蕭朔握著抹刀的手頓了頓,轉頭時雨水順著帽簷流進衣領:“來幫我遞點水泥?西北角的裂縫得趕緊補上。”
宋惜堯望著牆麵那道足有食指寬的裂痕,潮濕的牆皮簌簌剝落,露出裡麵發黑的磚縫。
竹梯在泥地裡微微晃動,每一個動作都牽動著她的神經。
當她踮腳將水泥桶遞上去時,木梁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整麵牆似乎都跟著震顫起來。
“下來!快下來!”
她死死攥住竹梯,指甲幾乎掐進潮濕的竹節裡。
蕭朔低頭看她煞白的臉色,不禁笑了。
雨水順著他的睫毛滴落,卻掩不住眼底的溫柔:“彆怕,這老房子比我們想象的結實。”
他晃了晃手中的抹刀:“當年王爺爺蓋房時,用的是山裡的青岡木,比鋼筋還......”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刺耳的斷裂聲。
宋惜堯眼睜睜看著蕭朔腳下的竹梯突然傾斜,整個人隨著水泥桶一起向後栽去。
千鈞一發之際,蕭朔單手勾住窗框,另一隻手在空中胡亂抓了幾下,最終穩穩地撐住了牆麵。
泥漿濺在他臉上,卻依然保持著安撫的笑容:“你看,我說......”
“夠了!”
宋惜堯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衝過去扶住搖搖欲墜的竹梯,這才發現蕭朔的手掌被碎瓷片劃開了道口子,鮮血混著泥水往下淌。
蕭朔似乎這才感覺到疼,皺著眉甩了甩手:“不小心碰到窗台上的花盆,沒事。”
深夜,雨勢終於小了些。
宋惜堯躺在床上,聽著隔壁傳來斷斷續續的敲擊聲。
她輕輕起身,透過門縫看見院子裡亮著盞昏黃的馬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