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行李時，宋惜堯在衣櫃最上層摸到個硬紙盒。
盒子用紅色絲帶係著，結打得歪歪扭扭，是蕭朔的手筆。
她愣了愣，這才想起是去年結婚紀念日，他說有禮物藏在衣櫃裡，後來被緊急會議打斷，兩人都忘了這回事。
“還藏著驚喜呢？”
她舉著盒子晃了晃，聽見裡麵傳來細碎的響動。
蕭朔正往行李箱裡塞衝鋒衣，聞言回頭看了眼，忽然紅了耳根：“早忘了裡麵是什麼了。”
宋惜堯拆開絲帶，發現是個相冊。
封麵是他們的婚紗照，被剪成長方形貼在硬紙板上。
翻開第一頁，不是照片，是張打印的聊天記錄截圖。
日期顯示是2017年10月12日。
她發：“今天路過旅行社，看見草原的宣傳冊，秋天的草原也太好看了吧！”
他回：“等我這個項目結束就去，給你拍一百張照片。”
下麵壓著張機票訂單，是2018年3月的，往返目的地被紅筆圈著。
備注欄裡寫著“惜堯生日驚喜”。
“這張怎麼沒告訴我？”
宋惜堯抬頭看他，聲音有些發顫。
後麵的話沒說完，宋惜堯卻記起來了。
相冊裡夾著的東西越來越多。
有張皺巴巴的景區門票，是他們去山林景區時買的。
那天她鬨著要坐纜車，蕭朔恐高，臉色發白卻還是陪她坐了全程，下來時腿都在抖。
還有片銀杏葉，夾在2020年的日曆頁裡。
那天他們本來約好去看銀杏，卻因為社區封控，在陽台上隔著玻璃看了場落雪。
翻到最後一頁時，宋惜堯忽然停住了。
衣櫃門沒關嚴，風灌進來，吹動地圖的邊角。
宋惜堯想起他床頭櫃裡的絲絨盒子，她一直以為是給客戶的禮物。
原來有些承諾，他從沒想過食言，隻是被生活的浪頭打偏了方向。
“這次我們好好去。”
她抬手擦掉他眼角的淚：“不趕時間，不看工作消息，就躺在草原上看星星。”
蕭朔點頭，想起什麼，起身從書房拿來個速寫本。
翻開第一頁，是幅鉛筆素描，畫著個紮馬尾的姑娘坐在草原上，旁邊歪歪扭扭寫著“惜堯的草原”。
“去年住院時畫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總想著等你好起來，就帶你去畫裡的地方。”
宋惜堯翻著速寫本，後麵全是草原的素描。
有牧民趕著羊群走過山坡，有蒙古包冒著炊煙，還有幅畫著兩個小人牽著手，背景是漫天繁星。
最後一頁寫著：“等到來年九月，風把草吹黃的時候，我們就去這裡。”
原來那些沒說出口的惦念，他都藏在了畫裡。
那些被耽誤的時光，或許從來都不是被辜負了。
就像草原的草枯了又青，有些心意，總會在某個秋天重新發芽。
飛機降落時，宋惜堯聞到風裡的氣息，突然紅了眼眶。
是蕭朔說過的麥子香，混著泥土的腥氣，清清爽爽地撲在臉上。
他牽著她的手走出機場，陽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那年在海邊沙灘上。
“先去吃手把肉？”
蕭朔晃了晃手裡的攻略，是他連夜做的，上麵用紅筆圈出了幾家老店。
宋惜堯看著他眼裡的光，突然想起七年前的他。
那時他總愛做攻略，在本子上密密麻麻寫著路線，連路邊有幾棵樹都記下來。
後來他的本子變成了項目計劃書，紅筆圈出的全是截止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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