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津塘的暮色沉沉。
龍二起身,整了整衣領,聲音沉靜的說道:"老陳,備好賬目,今晚去見袁三爺。順便,把這名冊抄錄一份。原件,我們給三爺送去。"
老陳聽完,臉色驟變,勸著龍二說:"二爺!這可是保命符啊!您要親自送去?"
龍二笑著看了一下老陳,然後冷靜地說道:“保命符?嗬,老陳,你細想想。這不過是一本記錄偽政府官員和日本人勾連貪墨的爛賬。曹峰以為攥著它就能飛黃騰達,危難時有人保他?”
龍二看老陳點頭,隻能繼續分析給他說:“可日本人隻需一句‘抗日份子’,不需要任何審判,就能抄家滅門,斬草除根!那時,這本子上的人,就算有把柄在曹峰手裡,他們也不怕,這些人但不會救他,隻會盼著他早死早乾淨!然後這些把柄就沒了!”
說完,龍二拍了拍老陳緊繃的肩膀,語氣轉沉的說:“眼下就我們這點實力,不管是本地的日本人,還是監察他們的滿鐵,日本人的內鬥絕對不能參與,我們隻管在黑市上穩穩當當掙錢。所以這東西揣在手裡,不是護身符,是催命符!”
“袁三海可以直接聯係上津塘本地的日本高官,這東西交給他,他有用。咱們也趁著這個機會,把黑市牢牢攥在手裡!”
老陳本來還想再勸,但觸及龍二不容置疑的眼神,終是咽下話頭,重重一點頭說:"我這就去辦。"
夜色如墨。
龍二換上不起眼的黑色長衫,意念微動,幾把用慣的手槍和幾枚沉甸甸的手雷便悄然隱入他自己的空間之中。
在老陳引領下,兩人穿街過巷,在戒嚴前抵達袁三爺府邸。
門前,持槍保鏢如臨大敵,來回巡視。
龍二甫一靠近,便被厲聲喝止。
為首保鏢目光如鷹,喊道:"站住!什麼人?!"
老陳趨前半步,恭敬的回答道:"青幫龍二,求見袁三爺,有要事相商。"
保鏢上下打量龍二,嗤笑著說:"龍二?曹峰手下那個撈偏門的?三爺是你想見就見的?"
龍二不慌不忙,一把銀元悄無聲息塞進對方手心,同時遞出一封信,然後說:"勞煩通稟,就說龍二有關於曹峰的情報。"
保鏢掂了掂銀元,又瞥了眼信封,略一猶豫,轉身入內。
片刻後,他快步返回,態度恭敬了幾分,客氣的說:"龍二爺,三爺有請。"
穿過幾重庭院,行至內門,又被幾名護衛攔下搜身——袁三海投了日本人,刺殺不斷,府內如同鐵桶。
龍二坦然受檢,所有武器都在自己的隨身空間之內,自然查無可查。
終於,龍二被引入一間燈火通明的書房。
袁三海踞坐太師椅,臉色陰鷙。
龍二抱拳行禮,姿態恭敬的叫了一聲:"袁三爺!"
袁三海眼皮微抬,陰森的問說:"龍二?曹峰剛栽,你就明目張膽的登我的門?膽子不小。"
龍二挺直脊背,不卑不亢的說:"三爺明鑒。曹峰背棄幫規,出賣兄弟,死有餘辜。
龍二眼裡,三爺您才是青幫的定海神針。
曹峰也好,我也罷,都是您的馬前卒。
我龍二,絕不做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事!"
袁三海冷笑一聲,說道:"哦?那你今日,是來表忠心了?"
龍二從懷中取出那本名冊,雙手奉上,恭敬的說:"三爺,這是曹峰留下的東西。上麵記著不少人的七寸。此物乾係重大,思來想去,唯有交到您手上,才最妥當。"
袁三海接過,隨手翻開幾頁,臉色驟然劇變,眼中寒芒爆射,問道:"這東西,還有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