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執聲漸漸平息,隻剩下王少棠壓抑而痛苦的喘息。
王少棠不是懷疑龍二,是為了泄憤!
他們王家損失太大了,王錫庚剛死,穆連成就被日本人推到前台來替代王錫庚。
父親身死、商業利益被侵占、弟弟也被殺了,王少棠自己的身殘,很難完全恢複......,這讓王少棠感到被日本人背叛了!
王家為了巴結日本人,付出了太多,成了鐵杆的‘漢奸’,斷絕了回頭的可能性。
其實日本人本來也就把他們家當做聽話的忠犬,可以愛護,但絕對不會讓狗和自己平等!
這次商會的宴會死的人太多,大小漢奸死的很多暫且不算,津塘偽政府的官員幾乎全死了、再加上一些日本的高官。
唯獨那些歐美租界的記者、領事和商人沒受傷。因為死士不是恐怖分子,他們執行刺殺任務就是為了讓歐美人看的。
這是國人的報複,跟第三國無關!龍國這樣做為了戳破東洋人‘共榮’的謊言!為了處決戰爭犯!為了懲罰叛徒漢奸!
歐美人裡麵有沒有可能是刺客的‘內應’?有可能,但是不能查。
而且輿論必須儘快平息,死傷太多、影響太大!必須儘快‘破案’,最起碼找到合理的替罪羊,給上麵一個交代,給輿論平息引導找到渠道。
樓上王少棠那怨毒瘋狂的嘶吼,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他的耳膜,每一個字都帶著玉石俱焚的寒意。
“所有活下來的人……都是嫌疑犯.......不管是歐美人還是那些商人……血債血償……”
藤田的勸阻顯得蒼白無力。
王少棠的恨意,早已超越了理智的邊界。
他像一頭被斬斷爪子、剝去皮毛的凶獸,在劇痛與絕望中,隻想拖著整個世界陪葬。
現在他弟弟也被殺了,自己救過得罪的罪過他弟弟的陳書桓,而且自己這個“幸運”的、被藤田“庇護”的翻譯,無疑是他眼中最刺眼、也最可疑的活靶子。
藤田做為憲兵隊的少佐,是派遣軍部分,算是‘地方派’,他們是土皇帝,更在乎本地的真正治安。
津塘特高科是本土派,受內務省警察係統直接領導,算是‘中央派’,他們更在乎的是國際輿論。
吉田科長當然想儘快破案,但他們更在乎的是事情儘快平息,用任何辦法平息掉新聞輿論都可以。
此時此刻王少棠作為苦主,隻要願意善罷甘休,哪怕要殺人泄憤,吉田認為都可以滿足他,隻要這個泄憤的人物不重要。
王少棠是個聰明人,他對津塘的局勢太了解。他知道吉田不是真心破案,那就找人泄憤,但找的就是‘龍二’。他不認為龍二是凶手,隻是找人泄憤。
龍二是藤田的救命恩人,但是確實是個小人物,隻要藤田點頭,龍二立刻就可以被抓,罪名被安插上,立刻可以槍斃。
至於案子真相以後慢慢查。
關鍵是藤田剛被龍二在大庭廣眾下救了一命,實在是不能直接出賣了龍二。
倒不是龍二值得保護,這關係到憲兵隊地方派和特高科本土派的微妙平衡,不能直接卸磨殺驢,要不然憲兵隊的麵子就沒了,所以事情僵持了下來。
這就是王少棠聰明的地方,挑選龍二看是泄憤,實際上卻是逼迫特高科和憲兵隊儘快破案,不能直接找人‘頂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