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龍!”她撲進龍二懷裡,聲音激動得發顫,“特高課的人來了!王少棠被抓了!吉田科長親自下令!說他竊取機密,破壞會社,心懷怨懟!還……還表揚了我們!說貨物安全入庫,我們做得很好!”
龍二穩穩地接住她,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和隨之而來的“釋然”與“喜悅”:“真的?太好了!吉田大佐英明!我就知道王少棠那條瘋狗遲早會惹出大禍!他竟然敢偷會社的文件?簡直是找死!”他緊緊抱著紀香,仿佛分享著巨大的喜悅,“紀香,我們安全了!會社安全了!這都是你的功勞!要不是你及時把文件帶回去,又警惕性高……”
“不,是你的計劃!”紀香仰起頭,眼中充滿了崇拜和愛慕,“是你預料到他會鋌而走險!是你保護了會社!龍,你太厲害了!吉田科長一定也看穿了王少棠的真麵目!”
“是我們一起。”龍二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發,眼神深邃。
他知道,吉田必然看穿了部分真相,但那又如何?
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王少棠完了,而且是吉田親手處置的。
自己和紀香的位置,反而因為“忠誠”和“能力”而更加穩固。特高課這把刀,他用得極其順手。
碼頭,李迅的“辦公室”
李迅聽完阿虎帶來的消息,狠狠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亂跳:“好!二爺牛逼!王少棠這王八蛋,自己作死撞特高科槍口上了!活該!”
他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眼中凶光閃爍,“這下好了,少了個整天想咬人的瘋狗!袁三海那老東西,也該消停點了吧?”
“迅哥,”阿虎低聲道,“二爺讓帶話,貨物安全入庫是頭功,讓兄弟們辛苦了。另外……袁三爺那邊,該給他的那份‘分潤’,照舊給。麵上要過得去。”
誰也不知道曹峰的後台‘滿鐵’,會不會找後賬?誰也不知道日本人‘養肥了,再殺’會殺誰?
所以把袁三海推前麵,找後賬,找他!殺肥豬,殺他!
“明白!”李迅咧嘴一笑,“給!老子給!就當喂狗了!隻要他彆再來礙眼!對了,琳姐那邊怎麼樣?”
“啞巴每天按時送飯送水,安靜得很。”阿虎回答。
“嗯,讓她安心貓著。風頭……算是暫時過去一波了。”李迅看著窗外繁忙的碼頭,眼中閃爍著野心的光芒。最大的絆腳石之一被搬開,屬於他李迅和龍二的“黃金水道”,似乎更加暢通無阻了。
萬花樓,暖香閣
媚仙斜倚在窗邊,聽著心腹小丫鬟低聲彙報著特高課帶走王少棠的消息,以及街頭巷尾關於“王家徹底完了”的議論。她手中把玩著一枚溫潤的玉佩,眼神複雜難明。
“借刀殺人……好狠的手段。”她低聲自語,“龍二……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危險。”她想起袖中那沉甸甸的金條,想起龍二那雙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睛。
她輕輕歎了口氣,將龍二的記錄收起。
棋子已經落下,她也被綁上了這條船。
現在,隻能更加小心地走好每一步。袁三海那邊……確實需要更用心地“安撫”和“留意”了。
風雪似乎暫時停歇,津塘城上空露出一線慘淡的天光。
王少棠的消失,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漣漪擴散,各方勢力在震驚之餘,迅速調整著自己的位置。
龍二站在小院中,感受著難得的片刻寧靜。毒蛇已除,最大的隱患暫時解除。借特高課這把刀,他不僅清除了王少棠,更在吉田麵前展現了自己的“價值”和“手段”,進一步鞏固了“紀香藥品株式會社”的地位。
袁三海被暫時穩住,媚仙成為暗中的耳目,王琳被嚴密藏匿,碼頭和藥品渠道牢牢掌控。
一張以他為中心,以利益為紐帶,纏繞著特高課、碼頭幫派、租界洋行、風月場所的巨網,已然成形,並且在王少棠的鮮血澆灌下,變得更加堅韌。
但這寧靜隻是表象。吉田的“欣賞”背後是更深的利用和掌控,袁三海的“合作”暗藏著貪婪的獠牙,媚仙的“忠誠”建立在利益之上,王琳的秘密如同定時炸彈……
更大的風暴,或許正在這短暫的平靜下醞釀。
龍二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氣,眼神銳利如初。
吳敬中最近一直蟄伏,因為受到‘利順德飯店刺殺事件’被打擊的日本人,一直在嚴密的追查複興社。
武漢複興社臨時總部,戴雨農戴老板最近很是欣慰。
去年的“雙十二事變”,自己舍身去西安,堅定地陪在委員長身邊,那份赤膽忠心,如今正結出豐碩的果實。
跟那些騎牆觀望,甚至三心二意的人比起來,自己的表現簡直是皓月當空!非常顯眼!
何敬之,夫人在給委員長的信裡有一句話“南京城內戲中有戲”這戲中戲裡就有何敬之的角色。
戴笠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這位黨國元老,一念之差,急於動武的舉動終究落入了委員長的法眼。
可惜了,經此一事,他在委員長心中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日後處境隻會愈發微妙。
這再次印證了他心中鐵律:忠心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心!
但自己的‘忠心’得到了回報!
委員長已經明確,未來的重心就在這中日軍事的生死較量上。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情報、特工、敵後破壞、滲透策反……這些他戴雨農最拿手的領域,將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手!
他的權勢,他的複興社(軍統),必將如藤蔓般在戰爭的硝煙中瘋狂滋長,觸及每一個角落!
然而,戰場上的壞消息像冰冷的大雪,不斷覆蓋武漢的上空。
日軍氣焰囂張,竟揚言“三個月滅亡中國”!
這狂悖之言讓整個統帥部氣壓低沉,委員長更是連日陰鬱,雷霆之怒隨時可能降臨。
值此危局,任何一點亮光都彌足珍貴。
就在這時,津塘站的電報,如同黑暗中接連擦亮的火柴,不斷傳來!
成功刺探日軍華北方麵軍調動部署;策反偽軍小股部隊陣前倒戈,截獲軍需;甚至在津塘占領區,刺殺了重要的日本人和漢奸……這些捷報雖非扭轉乾坤的巨勝,卻在節節敗退的頹勢中,顯得格外耀眼,像一劑強心針注入統帥部。
戴笠敏銳地抓住了這個機會。
他親自坐鎮電訊處,一封封來自津塘的捷報,都被他精心提煉、潤色,第一時間呈送委員長官邸。
他知道,委員長此刻太需要這樣的消息了——這證明著抵抗的力量,證明著敵後並非鐵板一塊,更證明著他戴笠領導下的複興社在關鍵時刻能發揮作用!
果然,回報很快就到了。
“雨農!”侍從室打來的電話裡,委員長那帶著濃重寧波口音的嘉許清晰可聞,“津塘方麵,做得好!你們在敵後,屢建奇功,提振士氣,功不可沒!要繼續努力,不惜一切代價,打擊日寇氣焰!黨國需要一百個津塘站!”
“是!卑職謹遵委座訓示!定當肝腦塗地,不負委座厚望!”戴笠握著話筒,身體站得筆直,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放下電話,他踱步到窗前,望著長江上繁忙卻壓抑的船隻,胸中一股豪情激蕩。
他轉身,目光掃過肅立的下屬,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委座親自嘉獎!津塘站全體同仁,記大功!對吳敬中電令嘉獎,津塘站全體犒賞加倍!”他頓了頓,眼神銳利如鷹,“告訴他們,這僅僅是開始!我要更大的成果,更響亮的捷報!讓委座看到,在這烽火連天的戰場上,我複興社的弟兄們,才是真正的中流砥柱!”
辦公室內一片肅然,隻有戴笠踱步時軍靴叩擊地板的輕響。
吳敬中,雞鵝巷時期的元老了,對黨國熱忱!更對自己一直忠心!最重要的是他是建豐的同學!必須大力提拔重用!
他心中飛快地盤算著:津塘的成功,不僅穩固了自己在委座心中“忠勇可靠”的地位,更是一個絕佳的擴張契機。
借著這股東風,他可以向委員長申請更多的經費、更先進的裝備、更大的權限,將觸角更深地紮進淪陷區,甚至滲透進日軍內部。
何敬之一派的失勢,又騰挪出了一片權力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