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場景,在接下來的半天裡,在英租界、法租界好幾處袁三海名下的賭檔、煙館、暗窯子輪番上演。
李鶴翔的軍隊,像一群失控的瘋狗,打著“稽查走私”、“維持治安”的旗號,目標明確地撲向袁三海的產業。
場子被砸,貨物被搶,夥計被抓,損失慘重,人心惶惶。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在津塘的灰色地帶傳開。
與此同時,日租界,紀香會社那棟不起眼的西式小樓二樓臥室內,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外麵的喧囂。
龍二赤裸著上身,隻穿著一條絲綢睡褲,悠閒地靠在一張寬大的搖椅上。
他麵前的矮幾上,放著一杯清酒和一碟精致的日式點心。
躲在紀香這裡,確實很好,日本女人確實很會伺候人,尤其是紀香,溫柔似水、姿勢也多、偶爾嘴裡蹦出的日語單詞,就能讓龍二再次興奮。
龍二手裡把玩著一枚小巧的金懷表,眼神卻透過窗簾縫隙,投向窗外日租界井然有序的街道。
門被輕輕拉開,穿著素雅和服的紀香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上麵放著一套熨帖的西裝和一份還散發著油墨味的報紙。
紀香被滋潤後,容光煥發,動作輕柔地將衣物放在一旁,然後跪坐在矮幾邊,為龍二斟滿清酒。
龍二沒看紀香,語氣平淡地問道:“外麵很熱鬨嗎?”
紀香整理著桌麵,聽到龍二的提問,停下來,對龍二微微頷首,回答說:“嗨咿。李司令的軍隊,在英法租界行動了。袁三海的幾處產業,損失不小。”
龍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清酒,然後看著紀香寬鬆和服下麵的春色笑著道:“意料之中。老家夥被戳到痛處,總要跳起來咬幾口,才能顯出他還沒死透。”
他將報紙推給紀香:“看看,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新聞?”
紀香展開報紙,快速瀏覽著。
她的目光在幾處地方略作停留,然後平靜地彙報:“法租界‘鴻升貨棧’因涉嫌走私被查封;英租界‘麗都俱樂部’發生鬥毆事件,被勒令停業整頓;‘疤臉’……袁三海手下那個得力乾將,昨晚在法租界一家賭場被守備軍以‘擾亂治安’、‘私藏武器’罪名逮捕。”
龍二的手指在搖椅扶手上輕輕敲擊著,聽到“疤臉”被捕。
龍二立刻說道:“哦?疤臉被抓了?有意思。袁三海那老狐狸,現在怕是坐不住了。他那個‘行動部長’手下最能打的爪牙被拔了,這臉打得啪啪響啊。”
“袁三海派人遞了消息過來,”紀香的聲音依舊沒有波瀾,“詢問您是否在會社。他似乎很著急。”
龍二搖著頭說道:“現在不是我露麵的時候,等再熱鬨幾天,特高科和憲兵隊介入了,我再露麵吧。”
現在倆人沒打出真火,自己還得看看情況。
日本人給自己‘顧問’的職務,要等這倆人打出火來,自己再出麵,才能顯示價值。
倆人一個是老軍閥,一個是老流氓頭子,都是看錢的主,日本人隻要出麵,這倆就不會鬨了!
龍二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紀香,繼續說道:“紀香,你就告訴袁三海,說我被藤田任命成為了憲兵隊的‘緝私顧問’……緝私隊前天就出發去北平查走私,沒定下來回來的時間。讓他……稍安勿躁。”他特意在“稍安勿躁”四個字上加了重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紀香會意道:“嗨咿。”
“還有,”龍二轉過身,眼神銳利地看著紀香,“把李鶴翔砸袁三海的場子、抓他的人、尤其是抓了袁三海的‘疤臉’這事,找個‘不經意’的機會,透露給憲兵隊的藤田或者特高科的吉田科長。
就說……李司令的守備軍最近在租界活動頻繁,動靜很大,似乎是在追查什麼重要目標,連袁三爺的麵子都不給。我擔心……會影響我們藥品運輸線的‘安全’和‘低調’。”
紀香微微抬眸,對上龍二的眼神,輕輕點頭說道:“明白了。藤田少佐今天下午會來會社例行檢查賬目,我會‘順便’提及。”
“很好。”龍二滿意地笑了。他走到紀香身邊,伸手撫過她光滑的臉頰,動作看似親昵,眼神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的算計,“紀香,你說,李鶴翔這條老狗,會不會真的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