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比收保護費、開賭場來錢快多了,也“名正言順”多了!還能打擊異己!
背後站著的是憲兵隊和特高科!誰敢說個不字?
巨大的利益瞬間衝淡了袁三海心頭的怒火和對龍二的怨懟。
江湖恩怨,在真金白銀麵前,往往可以重新計價。
袁三海狐疑地說道:“龍顧問……他真有這麼大權柄?他說分三成,就分三成?日本人那邊……”
老陳笑了,篤定地說道:“三爺放心。二爺這‘緝私顧問’的職務,是藤田少佐和吉田科長親口任命,賦予全權。特高科的小林少尉和憲兵隊的佐藤,就是專門負責和我們對接的。
規矩,雖然是二爺定,但最終拍板的,是憲兵隊和特高科。
隻要活乾得漂亮,賬目做得乾淨,日本人隻要他們該得的那份大頭,不會在意這些‘損耗’。
這其中的門道,龍顧問自然會讓它合理合規。”
他走近一步,聲音壓低但清晰地說道:“三爺,李鶴翔為什麼栽了?
就是因為他不懂規矩,想從日本人碗裡搶食!
咱們現在,是幫著日本人看家護院,清理那些不守規矩、想繞過‘皇軍’走私的野狗!
咱們做得越好,查得越狠,日本人拿到的就越多,給咱們的湯就越肥!這是雙贏!”
袁三海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袋金條,又看了一眼角落裡疤臉,最後目光死死釘在老陳那張充滿把握的臉上。
憤怒、屈辱、對龍二算計的怨恨……在巨大的、觸手可及的利益麵前,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他需要這筆錢,需要這個靠上日本人的新財路,來安撫手下,來彌補場子的損失!
更重要的是,有了這條財路,他袁三海可以擴充實力,在津塘的地位將更加穩固,甚至可能……更上一層樓!
書房裡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袁三海緩緩坐下,閉上眼睛,手指在緩慢地敲擊著椅子。
龍二會這麼好心?
不會,那他是為了什麼?
他是怕了!
怕自己實力不夠,怕自己和李鶴翔聯合起來搞他。
龍二畢竟實力不足,他身後的靠山再硬,要是本地的黑幫和軍隊他全得罪了,也會寸步難行。
龍二今早從萬花樓出來的,說他和媚仙、李鶴翔的關係很好。
這就是龍二再給自己想後路,不想結仇,隻想把事辦的八麵玲瓏、滴水不漏。
他想把津塘守備軍和青幫都拉攏了,緝私這活,油水厚,得罪的人也多。
龍二要想做出成績,隻靠特高科和憲兵隊,他們消息哪能和本地頭蛇比,不好辦。
現在龍二直接把權力分了,利益也分了,守備軍和青幫喝湯,日本人吃肉。
這樣大家都滿意!
龍二聰明人啊!
良久,他猛地睜開眼,那雙老眼裡已沒有了怒火,隻剩下老辣的精明和一絲狠決的決斷。
袁三海摸了摸下巴說道:“回去告訴龍二……這活兒,我普安協會接了!規矩,老子懂!讓他把章程、對接的人、還有第一次要‘查’誰,我給他說!”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疤臉,聲音陡然轉冷,帶著血腥氣補充道:“還有,告訴龍二,疤臉這身傷,還有我那些場子的賬,不能就這麼算了!李鶴翔那邊……他要給個說法!”
這是表態,也就是妥協了。
說法,什麼說法,黑幫給軍隊要說法。
沒喝多就知道這是場麵話!
疤臉,也就是麵子上要說法。
生意做起來有錢賺,這事就翻篇了。
這些話的意思是我袁三海咽下這口氣,現在答應給龍二乾活,以後李鶴翔不能記仇,你得幫我說和!
老陳心領神會,肅然抱拳:“三爺的話,我一定一字不差帶到!二爺也說了,疤臉哥和兄弟們的血,不會白流!該清算的,遲早清算!普安協會的兄弟們,以後跟著三爺,有的是揚眉吐氣、大秤分金的日子!”
袁三海從鼻子裡重重哼出一聲,算是認可。他揮了揮手,示意老陳可以走了。
老陳再次躬身,利落地退出了房間。
房門關上,屋內再次陷入昏黃與寂靜。
袁三海看著那袋金條上,許久,他抓起在手裡掂了掂,然後說道:“後生可畏啊……龍二……好手段!真他娘的好手段!”
袁三海的語氣複雜,有忌憚,有怨氣,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巨大利益裹挾著、不得不踏上同一條船的認命,以及一絲對未來分贓的貪婪期待。
他轉頭看向氣息奄奄的疤臉,安慰著說道:“疤臉,聽見了?好好養著!這身傷,不會白挨,……老子遲早給李鶴要個說法!”
疤臉掙紮著,點了點頭,眼中的希望也沉默了。
疤臉不是傻子,他知道袁三海不會,也不能把李鶴翔怎麼樣,自己隻能自認倒黴。
以後這賣命的活,自己可不上趕著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