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厚度!絕對遠超他們小隊一年、甚至兩年的軍餉!
平民出身的他,深知每一分錢的重量。
在等級森嚴的軍隊裡,一個底層少尉的微薄收入意味著什麼——捉襟見肘的生活,遙不可及的體麵,老家親人期盼又失望的眼神……眼前這包東西,像一道刺目的光,瞬間照亮了所有灰暗的角落。
拒絕的念頭剛冒頭,就被巨大的誘惑和一種“箭在弦上”的脅迫感碾得粉碎。
他想到了特高科的吉田科長,想到了李迅對沿途各個關卡同僚的孝敬,彆人都拿了,自己不拿就是異類。
而接受,就意味著被納入某種“保護”之下,意味著被腐蝕。
“這……李桑,太……”高橋一健試圖維持最後的體麵,聲音卻不受控製地發顫。他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誌,在半空中猶豫地抬起,指尖微微顫抖。
就在這瞬間,李迅手腕一翻,那沉甸甸的紙包已經穩穩地塞進了高橋下意識攤開的手掌中。
冰冷的白手套下,是鈔票特有的、令人心安的堅硬觸感。
那重量,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幾乎要縮手,卻又本能地死死攥住!
他猛地抬眼,警惕地掃視四周,確認無人窺探。維修間外,隻有江水拍岸的單調聲響。
“高橋君,”李迅的稱呼悄然改變,笑容更深,“一點心意,彆推辭。以後碼頭上的事,還得多多仰仗您。咱們精誠合作,財路才能長久,‘緝私顧問’龍二也樂見其成。”
高橋一健的腦子嗡嗡作響。
李迅的“高橋君”和再次提及的龍二,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他所有的猶豫。
‘緝私顧問’都拿錢了,給他做後台的吉田長官呢?藤田少佐呢?
我不拿,手下兄弟怎麼拿?吉田長官怎麼拿?藤田少佐怎麼拿?
高橋不再推辭,甚至動作快得近乎粗魯,一把將那個滾燙的紙包塞進軍大衣內側的口袋裡,用力按了按。
厚厚的一遝錢緊貼著他的胸膛,沉甸甸的,帶著一種近乎眩暈的踏實感。
恐懼依舊存在,像角落裡揮之不去的陰影,但此刻,它完全被一種巨大的、初次品嘗到權力變現滋味的狂喜和占有欲淹沒了。血液似乎都湧上了頭部,臉頰發燙,呼吸也變得粗重。
“李桑……多謝。”他終於擠出幾個字,聲音沙啞,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絕。他甚至沒意識到,自己下意識地對著李迅這個商人微微欠了欠身。
李迅臉上的笑容徹底綻放開來,他知道,這條魚不僅咬鉤了,而且已經被牢牢釣上了岸。
李迅笑著對著高橋彎腰,然後說道:“您太客氣了,一健君!以後您就是我們水路的守護神和財神爺!有什麼需要您儘管吩咐!”
高橋一健感受著胸口那令人心安的重量,聽著李迅親昵的“一健君”,一種扭曲的同盟感油然而生。
那沉甸甸的分紅,是投名狀,是護身符,也是將他徹底拖入泥潭的第一根絞索。
他挺直了腰板,昏暗的光線下,眼神裡原有的緊張拘謹被一種混雜著貪婪、野心和一絲破釜沉舟的光芒取代。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和李迅,和這座碼頭,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所以,當前天李鶴翔的守備軍氣勢洶洶地撲向碼頭,要查抄袁三海殘留的、實則已由李迅接手的生意時,高橋一健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高橋一健帶著特高科的幾名憲兵,以“執行特高科公務,查驗重要戰略物資”的名義,強硬地擋在了守備軍麵前。
高橋一健亮出了自己的證件,語氣冷硬,不容置疑的說道:“此處貨物已由特高科接管查驗,閒雜人等不得乾擾!違令者,按妨礙軍務論處!”他胸前的口袋仿佛還殘留著那厚厚一遝鈔票的觸感和溫度,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底氣和凶狠。
麵對高橋代表特高科的強硬姿態,那些守備軍的氣焰頓時矮了半截,最終悻悻然退去。
看著守備軍灰溜溜撤走的背影,李迅站在碼頭倉庫的高處,嘴角咧開了一個真心實意的、暢快無比的笑容。
高橋一健,這步棋,走得太對了!這分紅,花得太值了!碼頭的根基,這下算是徹底穩如泰山了。
碼頭上守備軍灰溜溜撤走的景象,像一劑強心針打進了李迅的心裡。
高橋一健那張原本帶著拘謹和緊張的臉,如今在特高科軍帽下竟透出幾分不容置疑的狠厲,這巨大的轉變讓李迅心花怒放,隻覺得胸中憋了許久的悶氣一掃而空。
龍二這兄弟,真能處,給兄弟深謀遠慮,提前給自己安排了靠山。
袁三海其他碼頭都被查了,自己這沒事,以後自己生意會更順暢!
以前投靠了袁三海,見了他的舊部還要低聲下氣,沒敢給彆人彆過苗頭,現在自己這有了日本人撐腰,袁三海其他碼頭,都被查抄了,自己沒事!
以後,在津塘,李迅這名字以後也算是有一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