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一臉惋惜和不甘地推門進來,甚至忘了敲門。
“龍桑!龍桑!哎呀呀,氣死我了!”他一屁股坐在龍二對麵的椅子上,抓起桌上的茶杯也不管是誰的,咕咚灌了一大口,然後重重放下。
“怎麼了,佐藤君?何事如此氣憤?”龍二放下手中的文件,平靜地問道。他其實已經從阿豹那裡得到了青島轉運成功的消息,但對佐藤的反應很感興趣。
“還能有誰?穆連成那個老狐狸!”佐藤捶胸頓足,仿佛損失的是他自己的錢,“我們白高興了!碼頭上那出根本就是他娘的障眼法!他的人和新搞到的‘勞工’,早就他媽從彆的地方運走了!聽說已經快到大連了!關東軍那邊滿意得很!”
他湊近龍二,壓低聲音,臉上滿是痛失橫財的懊惱:“早知道這樣,那天今天早上我們就該直接找個借口抄了他幾個倉庫!多少也能撈點油水!現在好了,煮熟的鴨子飛了!吉田科長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吃了這麼大一個癟,居然就這麼忍了?肯定是關東軍那邊發了話!媽的,白白錯過一個發財的好機會!可惜!太可惜了!”
佐藤的語氣裡,對未能趁機敲詐穆連成一筆充滿了無儘的遺憾,遠多於對穆連成罪行的憤怒。
龍二心中吃驚,麵上卻露出惋惜:“竟然是這樣?這穆會長……手段真是高明。唉,佐藤君說得對,確實可惜了。若是早知道……唉,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他完美地扮演了一個同樣貪財、同樣為錯過撈油水機會而懊悔的同僚形象。
“可不是嘛!”佐藤得到認同,更加來勁,“這老小子,經此一回,抱緊了關東軍的大腿,以後在津塘恐怕更橫了!咱們再想動他,難嘍!”
他唉聲歎氣了一陣,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麼,對龍二說道:“不過龍桑,吉田科長雖然明麵上不動穆連成,但心裡肯定記恨上了。我聽說,他下令要更嚴密地監視穆連成的一切生意往來,尤其是賬目和私下交往。咱們緝私科這邊,是不是也……‘加強’一下對穆連成相關貨物的‘檢查力度’?”他搓著手指,暗示意味十足。
龍二立刻領會,這是吉田默許甚至鼓勵的,給穆連成添堵、找麻煩的方式。既能發泄怒火,也可能從中找到新的突破口。
“佐藤君高見!”龍二點頭表示讚同,“於公於私,我們都該更‘儘職’一些。特彆是穆會長生意做得這麼大,難免有些疏漏,我們正好幫他‘查漏補缺’嘛。”
兩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一種基於共同利益,就是找穆連成麻煩並趁機撈錢的默契悄然達成。
佐藤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從穆連成身上咬下幾塊肥肉的情景。
龍二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目光變得深沉。
穆連成成功脫身,並且進一步獲得了關東軍的賞識,這在完全他的意料之外。
穆連成真是狡猾,狡兔三窟這一手玩得溜!穆連成根基太厚,吉田都退避三舍,自己對他更是毫無辦法!
但吉田的憤怒和佐藤的貪婪,都可以暫時利用。
穆連成保護傘太硬。他如果暫時蟄伏,還真不好動他。
要是他張狂,吉田肯定不會放過他,畢竟吉田丟了大人!
而龍二自己,也需要更加小心。穆連成一直就覬覦自己手裡藥品生意。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紀香會社的號碼。
“紀香,晚上做些清淡的。另外,最近所有從穆連成商會那邊過來的訂單或者接觸,全部提高審查級彆,一律按最嚴格的商業流程走,不必刻意刁難,但也絕不行任何方便。”
電話那頭,紀香溫順地回應:“嗨,我明白了。”
放下電話,龍二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