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媚仙說得差不多了,他才掐滅煙頭,側過身,手指輕輕勾起她的下巴,看著她嫵媚的眼睛:“這些消息很有用。辛苦了。”
媚仙嫣然一笑,眼波流轉:“能幫到二爺就好。我也就這點打聽消息的本事了。”
龍二看著她,忽然又道:“最近自己也小心些。非常時期,少打聽,也少摻和,尤其離特高科和日本人的事遠點。安安穩穩做生意,賺錢就好。”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難得的叮囑。
媚仙這裡是他重要的信息源之一,他不想她出任何意外。
媚仙心中一暖,順從地點頭:“放心吧二爺,我心裡有數。我這萬花樓開門迎客,隻談風月,不論國事。”
龍二點了點頭,算是放心。他又躺了一會兒,便起身穿衣。
“要走了?”媚仙擁著薄被坐起,眼中流露出一絲不舍。
“嗯,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我這還有事。”龍二係好最後一顆扣子。
她柔聲道:“好,有空了就過來。”
龍二走出萬花樓,夜風一吹,帶來幾分涼意。龍二坐進車裡,對阿豹道:“回日租界。”
車子發動,駛離這溫柔鄉與情報窩。龍二靠在後座,閉上眼睛,媚仙提供的那些信息在他腦中回蕩、整合。
穆連成走後留下的權力真空和爭奪、學生運動帶來的緊張、地下黨在碼頭區域的潛在活動、以及吉田因“成功”而可能產生的驕橫和下一步更猖獗的行動……
局勢似乎正在走向更複雜的深淵。
.....
軍統津塘站,秘密安全屋。
窗外天色微明,但屋內依舊拉著厚厚的窗簾,隻點著一盞昏黃的小台燈,將“漁夫”李維恭的身影投在牆上,拉得很長,顯得異常孤寂和沉重。
他一夜未眠。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交通員如同石沉大海,約定的回報時間早已過去,卻沒有任何音訊。
這種死寂,比槍聲更讓人心悸。
桌上的煙灰缸裡已經堆滿了煙頭,空氣中彌漫著濃重嗆人的煙草味。
李維恭的手指間又夾上了一支新的,火星明滅,映照著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和緊繃的嘴角。
他試圖將思緒拉回,複盤自己接手津塘站以來的每一個決策。
吳敬中離津前,曾與他有過短暫交接,言語間對津塘站的評價是“框架猶在,根基未損,然敵勢日熾,當如履薄冰”。他當時雖表麵應承,內心未嘗沒有一絲與這位老同學、老對手彆彆苗頭的想法。
吳敬中在的時候,津塘站屢建奇功,刺殺漢奸、截取物資、解救勞工,可謂風生水起。怎麼到了自己手裡,這才多久?就……
難道真是我李維恭能力不及他吳敬中?
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的心。他自認也是黃埔出身,受過專業訓練,經驗豐富,否則戴老板也不會派他來接手這個重要的北方大站。
李維恭剛來時候的意氣風發,建功立業的心思熾熱不已。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