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龍二也不再推辭,“佐藤君把要處理的資產清單和資金列給我,我儘快去辦。不過此事需絕對保密,畢竟……如今形勢敏感,大規模兌換外幣和轉移資產,若是被特高科或者上麵知道,恐怕會有麻煩。”
“我明白!我明白!”佐藤連連點頭,“你放心,除了你和我,絕不會有第三人知道詳細情況!”
接下來的日子,佐藤幾乎將除了必要開銷和維持表麵光鮮之外的所有活動資金、以及部分易於變現又不太惹人注意的產業份額,都悄悄轉移給了龍二處理。
龍二則通過紀香掌控的黑市網絡、以及吳敬中秘密經營的渠道,將這些財富層層轉化。
一部分換成了實實在在的金條和小麵額美鈔,交給佐藤自己隱藏;
另一部分,則通過複雜的金融操作,利用尚未完全中斷的國際彙兌縫隙,以及安德森在重慶重新建立起來的關係網影子,化整為零,輾轉存入了一些中立國銀行或是在華外資銀行的秘密賬戶中,而這些賬戶的實際控製人,經過層層代持和設計,最終大多與龍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佐藤顫抖著手,撫摸著龍二帶來的小皮箱裡那些黃澄澄的金條和捆紮整齊、散發著油墨清香的美鈔。
還有那幾張看似樸素、卻代表著瑞士銀行和花旗銀行隱秘賬戶的保管憑證副本,他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恢複了些許血色。
“龍桑!大恩不言謝!以後我佐藤的身家性命,就全拜托你了!”佐藤緊緊握住龍二的手,聲音哽咽,之前的囂張氣焰被一種近乎依賴的軟弱所取代。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私自大規模轉移資產的行為一旦曝光,在軍法森嚴的日軍內部同樣是重罪。
如今,他和龍二真正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
龍二溫和地拍拍他的手背,語氣沉穩:“佐藤君言重了,我們是朋友,互相扶持是應該的。眼下時局艱難,更要同舟共濟。”
他刻意強調了“互相”和“同舟共濟”,進一步強化了這種共生關係。
佐藤這邊剛剛穩住,另一個關鍵人物也坐不住了——特高科的小林少尉。
作為吉田的親信,小林能接觸到更多內部情報,對戰局的惡化感受更深。
杜立特空襲帶來的心理衝擊,加上兩個月後又傳來的中途島戰役失利,雖然日方極力掩飾,但消息靈通者仍能窺見端倪
這讓他同樣陷入了巨大的焦慮。
他親眼看到佐藤在經曆初期的恐慌後,情緒似乎穩定下來,甚至私下裡流露出一種“早有準備”的鎮定,這讓他心生疑竇。
通過旁敲側擊和觀察,小林很快意識到佐藤可能在龍二的幫助下進行了資產轉移。
一想到自己那點可憐的積蓄和不斷縮水的軍票,小林再也按捺不住。
他找了個機會,避開吉田的耳目,秘密求見龍二。
“龍桑,”小林不像佐藤那樣情緒外露,但緊握的拳頭和閃爍的眼神暴露了他的不安,“最近的局勢……令人擔憂。我家中還有父母弟妹,僅靠我的薪餉,實在……聽說龍桑有些門路,能否……也幫幫我?”他說得含蓄,但意思再明白不過。
龍二看著眼前這個曾經帶著監視任務而來的特高科軍官,如今卻主動上門尋求“合作”,心中冷笑,麵上卻是一片誠懇:“小林君能信得過我,是龍某的榮幸。如今這世道,為家人多留條後路,是人之常情。隻是……”他麵露難色,“這些渠道風險極大,而且需要絕對保密,尤其是對吉田科長那邊……”
小林立刻表態:“龍桑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絕不會向課長透露半分!”為了家人的生活和自己的未來,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背叛吉田的“信任”。
“既然如此,龍某定當儘力。”龍二點頭應允。
有了佐藤和小林這兩個“成功案例”,如同在堤壩上開了兩個口子,恐慌和貪婪的洪水迅速衝垮了更多人的心理防線。
消息在津塘日軍中下層軍官和部分文職官員的隱秘圈子裡不脛而走。
詭異的局麵形成了,日本人失利的消息,傳來的越來越多,被證實的也越來越多。
日本人敗的越慘,龍二在津塘的地位就越來越高.....
越來越多的人,通過各種拐彎抹角的關係,或是帶著厚禮,或是許以重利,小心翼翼地找上龍二,希望能將自己手中的軍票、聯銀券、甚至一些不易監管的“戰利品”,兌換成硬通貨,或者存入那傳說中“安全”的外資銀行。
龍二來者不拒,但門檻卻悄然提高。
他不再是“樂於助人”的龍桑,而是變成了一個精明的、掌控著稀缺資源的“金融掮客”。
兌換彙率更加苛刻,手續費層層加碼,並且要求參與者必須提供某種“擔保”或“投名狀”——或是利用職權為他的貨物放行提供一次便利,或是透露一些無關核心但具有情報價值的信息,或是在特高科或憲兵隊的例行檢查中“高抬貴手”。
一個以龍二為核心,以金錢和恐懼為紐帶,籠罩在津塘日偽中下層的隱秘網絡迅速形成並擴張。
這個網絡的成員,為了保全自己的財富,不得不與龍二進行更深度的捆綁,在許多事情上為他大開綠燈,甚至主動替他遮掩。
於是,戰場上日軍節節敗退的消息不斷傳來,但在津塘,龍二的地位卻越發穩固,甚至呈現出一種詭異的“上升”態勢。
他的彆動隊裝備愈發精良,控製的地盤和產業越來越多。
他的貨物走私幾乎暢通無阻,連一些新調來的、不明就裡的日軍部隊,也會在“前輩”或“同僚”的“點撥”下,對掛著龍二標誌的車輛船隻網開一麵。
特高科的吉田雖然依舊懷疑,但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調動資源去深入調查龍二。
每次他想有所動作,總會遇到各種無形的阻力——線索莫名其妙中斷,關鍵證人改口,甚至連他的一些手下也顯得態度曖昧,行動拖拉。
藤田對此樂見其成。
他才不管下麵的人怎麼搞錢,隻要龍二能按時足額送上豐厚的“孝敬”,能維持津塘表麵的“繁榮”和“穩定”,能讓他繼續過著奢靡的生活,他就願意充當龍二的保護傘。
藤田是個真正的‘聰明人’,他早就知道這場戰爭最後的結局,不是所有日本人都是瘋子。
他甚至覺得,有龍二這個“能人”在,津塘才能在戰局不利的情況下依舊“秩序井然”,這恰恰證明了他藤田的“治理有方”。
藤田再次勸告死板的吉田要麼調回本土,要麼他會想辦法讓吉田升官到前線去效忠,否則就不要多管閒事。
中島芳子冷眼旁觀,心中對龍二的忌憚和倚重同時加深。
她看透了這詭異局麵背後的本質,但也深知自己離不開龍二掌控的資源和渠道。
她更加堅定了要借助龍二的力量,為自己鋪設後路的想法,與龍二的合作也變得更加“務實”和深入。
就這樣,在太平洋戰爭局勢急轉直下,日本帝國日薄西山的大背景下,龍二在津塘的權勢卻如日中天。
複雜的利益關係不斷交織著,龍二穩坐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