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道基……為何……圓滿無缺?”
柳如煙的聲音乾澀,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栗。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空曠的玉室裡激起回響。
宇飛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一刻,整個房間的靈氣都仿佛找到了君主,溫順地臣服在他的呼吸之間。
金丹中期的修為,在他體內奔湧如潮,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都浸潤在磅礴的力量裡發出歡愉的輕鳴。
【爽!】
【老板親自下場喂飯,這待遇,上哪兒找去?】
【就是這飯有點燙嘴,差點沒把我送走。】
識海裡,社畜小人一掃頹勢,叉著腰,感覺自己又行了。
宇飛站起身。
他的動作不快,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仿佛與天地至理相合。
隨著他的起身,一股無形的勢場擴散開來,將柳如煙殘留的威壓衝得七零八落。
他沒有回答柳如煙的問題。
隻是平靜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然後,抬眼看向那個顛倒眾生的女魔頭。
柳如煙的臉色,是一種驚心動魄的蒼白。
她那身裁剪大膽的暗紅流仙裙,此刻穿在她身上,竟顯出幾分蕭索。
她虧損了本源。
為了汙染宇飛,她賭上了自己近百年的精純修為,結果卻像是給一座無底的深淵投喂了一塊神金,連個回響都沒聽到。
不,聽到了。
那一聲金丹中期突破的悶響,就是最響亮,也最刺耳的回應。
那聲音,像一記無情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她五百年的驕傲上。
“回答我!”
柳如煙的聲音陡然尖銳,鳳眸中燃起兩簇不甘的火焰。
她一步踏出,又想用那君臨天下的氣勢壓迫宇飛。
可她身形剛動,胸口就是一滯,一口逆血壓下,氣息出現了刹那的紊亂。
她虛了。
宇飛捕捉到了這一瞬間的變化。
他內心那根緊繃到極致的弦,悄然鬆動了一絲。
【哦豁,老板這是……績效考核用力過猛,把自己給整虛了?】
【該!】
【讓你天天搞KPI壓榨員工!】
宇飛的臉上依舊是那副萬古不化的冰山表情,銀白色的長發垂落肩頭,襯得他愈發像一尊沒有感情的神祇。
他終於開口,聲音清冷,不帶任何情緒。
“大道至簡,本自圓滿。”
八個字,玄之又玄。
聽在柳如煙耳中,卻不啻於天雷轟頂。
本自圓滿?
這世間,哪有什麼生而圓滿的道基!
所有人的道都是千錘百煉,曆經萬劫,從殘缺走向完整的!
他的意思,是他的道,淩駕於這世間所有人的認知之上?
這是一種何等狂妄的宣言!
可偏偏,說出這句話的人,剛剛才在她眼前上演了一場化腐朽為神奇的逆天神跡。
柳如煙死死地盯著宇飛,她想從這張俊美到不似真人的臉上,找出一絲撒謊的痕跡,找出一絲破綻。
可什麼都沒有。
那裡隻有一片深邃的虛無,不映照她的身影,也不為她的情緒所動。
她忽然笑了。
笑聲很輕,帶著一絲自嘲,一絲癲狂,還有一絲……前所未有的興奮。
“好,好一個本自圓滿。”
她赤足上前,一步一步,走到宇飛麵前。
兩人相距不過一尺。
她伸出微涼的指尖,輕輕劃過宇飛的胸膛,感受著那肌理之下,如烘爐般旺盛的氣血。
“飛兒,你真是為師此生見過,最完美的傑作。”
她的聲音恢複了那種慵懶入骨的魅惑,但內裡卻多了一種更為偏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