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飛就在這混亂中，閒庭信步般走了出去。
他所過之處，人群自動向兩邊分開，形成一條通路。
沒人敢碰他，也沒人能碰到他。
“聖子師弟，你的手帕掉了！”
一個繡著鴛鴦的手帕從旁邊飛來。
宇飛頭也不回，反手一指點出，一道無形勁氣將手帕在半空中截停，飄然落地。
“聖子師弟，小心腳下！”
一塊石頭突兀地出現在他腳邊。
宇飛腳尖在地麵輕輕一點，身形如鬼魅般橫移半尺，完美避開。
【碰瓷？】
【能不能來點高級的？我上班路上遇到的電瓶車都比你們會找角度！】
宇飛一路暢通無阻，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瀟灑飄逸。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
聖子，生氣了。
那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孤絕，此刻化作了實質性的屏障。
終於，藏經閣那古樸的飛簷，出現在視野儘頭。
宇飛心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天堂，到了。
閣樓前，落葉滿地。
那個佝僂著身子，仿佛隨時會隨風而去的老嫗，依舊在一下一下地掃著地。
仿佛外界的喧囂，與這裡無關。
她聽到了腳步聲，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看向宇飛。
她的臉上，沒有意外，反而帶著一絲了然。
宇飛走到她麵前，微微頷首，算是行禮。
他現在隻想立刻衝進去，把大門關死，享受片刻的安寧。
然而，就在他與老嫗擦身而過，手即將觸碰到那扇沉重大門的瞬間。
一隻乾枯如樹皮的手，輕輕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宇飛身形一頓。
“急什麼。”
老嫗的聲音沙啞，沒有回頭，依舊看著滿地的落葉。
“宗主把你當成魚餌，把整個宗門變成魚塘，釣的是所有人的野心。”
“你躲到這裡，隻是從一個魚塘，跳進了另一個而已。”
宇飛皺眉。
【另一個魚塘？】
【什麼意思？這藏經閣裡還有坑？】
老嫗仿佛能聽到他的心聲，她鬆開手，從寬大的袖袍裡，摸出了一卷破破爛爛的竹簡，遞了過來。
竹簡很舊，邊緣已經起毛，上麵用最古老的文字刻著三個字。
《養心錄》。
宇飛看著這卷竹簡，愣住了。
這玩意兒，扔到坊市的地攤上，估計都沒人會多看一眼。
既不是功法，也不是秘籍。
【養心？我這天天被追殺，心都快養沒了，還養個錘子的心？】
“你那顆心，太滿了。”老嫗的聲音幽幽傳來。
“裝滿了係統的獎勵，裝滿了對危險的警惕，裝滿了對外界的排斥。”
“一顆裝滿了東西的杯子，是裝不進水的。”
老嫗的話，像一柄重錘，狠狠敲在宇飛的心頭。
識海裡那個上躥下跳的社畜小人，第一次安靜了下來。
“這地方，能讓你身靜。”
老嫗將竹簡塞進宇飛手裡，轉身繼續掃地。
“但隻有它，能讓你心靜。”
“什麼時候，你能在這鼎沸人聲中，聽見落葉的聲音了。”
“你才算真正走上了，那條沒人敢走的路。”
說完，她不再理會宇飛，一下一下，專注地掃著自己的地。
宇飛低頭，看著手中這卷破舊的《養心錄》，又抬頭看了看緊閉的閣門。
他握著竹簡，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