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千年不見,脾氣還是這麼躁。”
沙啞的聲音在空曠的第七層回蕩,明明音量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宇飛和九尾妖狐的耳中。
“這孩子,是我放進來的。”
那懸停在半空的巨大利爪,紋絲不動。
龐大如山嶽的九尾妖狐,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它那雙足以俯瞰蒼生的巨眼,死死地盯著從《養心錄》中浮現出的佝僂虛影,原本毀天滅地的威壓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愕然,以及……一絲委屈?
【啥情況?】
【這老太婆的竹簡,是個遙控器?專門遙控這隻大狐狸的?】
識海裡,準備慷慨赴死的社畜小人,抱著腦袋的雙手慢慢放了下來,滿臉的問號。
“主……主人?”
九尾妖狐那古老威嚴的聲音,此刻竟然帶上了幾分不確定和顫抖。
它小心翼翼地收回了那隻差點把宇飛拍成肉泥的爪子,龐大的身軀也跟著伏低,巨大的頭顱幾乎要貼到地麵,做出了一個臣服的姿態。
那老嫗的虛影沒有理會它,渾濁的雙眼轉向宇飛。
她上下打量著他,仿佛要將他看個通透。
宇飛感覺自己從裡到外都被看穿了,但他那顆琉璃不滅心依舊平穩跳動,隔絕了所有的探查。
“心不錯。”
老嫗的虛影點了點頭,似乎頗為滿意。
隨後,她又看向那朵懸浮在石台上的青蓮,聲音裡透著一股悠久的悵然。
“東西,也還在。”
說完,她的虛影開始變得暗淡,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主人!您要去哪兒?”
九尾妖狐急了,巨大的尾巴不安地掃動著,帶起陣陣風壓。
“我隻是這竹簡裡的一縷殘念,時候到了,自然該散了。”
老嫗的虛影最後看了宇飛一眼,嘴唇微動,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那卷《養心錄》光芒一斂,重新化為普通的竹簡,輕飄飄地落回宇飛的袖中。
老嫗的虛影,也隨之徹底消散。
整個第七層,再次陷入了死寂。
不,比剛才更死寂。
【喂喂喂?老太太?彆走啊!臨終托孤也不是這麼個托法啊!】
【劇本不對啊!你不應該交代一下後事,再給我點新手大禮包什麼的嗎?】
宇飛的內心瘋狂吐槽,臉上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他現在的情況,比剛才還尷尬。
一個能隨手捏死他的超級大佬,和一個能遙控這個超級大佬的終極大佬。
現在,終極大佬下線了。
他要獨自麵對這個剛剛還想弄死他的超級大佬。
宇飛緩緩抬起頭,正好對上了九尾妖狐那雙比燈籠還大的眼睛。
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
良久。
“咳。”
九尾妖狐率先打破了沉默,它那龐大的身軀稍稍直起了一些,但姿態依舊恭敬。
“你……是主人的傳人?”
它的聲音裡,審判的意味已經徹底消失,轉而是一種複雜的好奇與探究。
宇飛沉默。
傳人?我就是個想進來摸魚的社畜啊!
可這話能說嗎?
說了,下一秒可能就真的變成“塵埃”了。
他現在深刻體會到,沉默是金,四個字的分量有多重。
見宇飛不答,九尾妖狐也不生氣。
它巨大的頭顱緩緩湊近,鼻尖在宇飛身前幾寸的地方停下,輕輕嗅了嗅。
一股溫熱的氣流噴在宇飛臉上。
【臥槽!彆聞了!再聞口水都要滴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