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劍門,療傷密室。
濃鬱的藥氣裡,混著一股怨氣。
“噗!”
李浩然噴出一口血,濺在白玉地磚上。
他醒了。
右臂的斷骨刺痛,心口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塊。
“我……敗了?”
他喃喃自語,腦中隻剩下一個銀發青年伸出一根手指的畫麵。
那一指,點碎了他的本命飛劍。
也點碎了他二十年的驕傲。
石門推開,天劍門長老走進來,麵色沉重。
“浩然,你醒了。”
“長老!”李浩然掙紮坐起,“那個妖人……合歡宗的宇飛,他……”
長老歎了口氣。
“他突破元嬰了。”
李浩然的動作僵住,脫力般摔回玉床。
“元……嬰?”
這兩個字砸在他的神魂上,讓他無法呼吸。
他金丹後期,距離元嬰僅一步,卻覺得那是一道天塹。
那個比他還年輕的宇飛,竟然已經跨過去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李浩然雙目赤紅,狀若瘋魔。
“他用的是魔道邪法!根基肯定不穩!長老,我們這就召集正道,討伐合歡宗,把那妖人挫骨揚灰!”
長老看著他扭曲的臉,隻是搖頭。
“半個時辰前,合歡宗宗主柳如煙,已向整個天情大陸宣告。”
“其宗門弟子宇飛,於昨日,堂堂正正,突破元嬰之境。”
“柳如煙稱其為……合歡宗聖子。”
長老的聲音乾澀。
“血煞宮、萬毒門等魔道巨擘,已派使者前往祝賀。”
“一指斷天劍門少主本命飛劍……現在,宇飛這個名字,不再是合歡宗的傳聞。”
“他成了我們這一代,所有年輕修士頭頂的傳說。”
李浩然呆呆聽著,臉上的瘋狂褪去,轉為死灰。
一股寒氣從他尾椎升起,凍結了四肢百骸。
是恐懼。
他發誓要報的仇,他認定的死敵,在他舔舐傷口時,已經站到了他需要仰望,甚至都看不清的雲端。
“聖子……宇飛……”
他一遍遍咀嚼這個名字,那股恐懼最終化為更深的怨毒。
……
這則消息,在一天之內,傳遍天情大陸。
東荒魔域,血煞宮。
乾瘦的血煞老祖捏碎了手中的酒杯,血色酒漿順著枯槁的手指滴落。
“元嬰?合歡宗那個新來的鼎爐?”
“老祖,消息千真萬確。據說還是‘無垢琉璃體’,根基穩固。”一名魔將戰兢兢地回報。
血煞老祖陰鷙的臉上,貪婪與忌憚交織。
“柳如煙那個小娘們,藏得夠深……哼,聖子?老祖倒要看看,這‘聖子’的精血,比尋常元嬰,能大補多少!”
北海禁地邊緣。
一個身穿紫袍,麵容俊美的青年,聽著手下的彙報,嘴角的笑意愈發濃鬱。
“有意思,真有意思。”
“一個修煉無情道,卻身在合歡宗的元嬰‘聖子’。”
“這是世上最完美的矛盾,最極致的藝術品。”
蠍公子舔了舔薄唇,神情病態。
“我那還沒煉成的‘萬欲情蠱’,終於找到了最合適的溫床。”
“傳令下去,備一份厚禮。”
“本公子,要親去合歡宗,恭賀聖子登位。”
……
一時間,整個天情大陸,暗流湧動。
正道宗門震驚警惕,將“宇飛”二字列為最高級彆的危險人物。
魔道各派則心思各異,無數道神念齊齊投向東荒的萬花穀。
合歡宗,前所未有地,成了大陸的焦點。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柳如煙,此刻正站在煙波殿最高處,俯瞰著下方的白玉廣場。
她剛結束與另一位魔道巨擘的通話,對方言語間的恭維與試探,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