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地上的那幾隻雪兔,繼續說道:“這幾隻兔子沒賣,大嫂,你們幾個先把兔子收拾一下。”
“剝了皮燉鍋湯喝,暖暖身子,這兔皮可彆弄壞了,回頭硝好了還能賣點錢。”
有了食物,有了合理的解釋,廟裡原本凝重而絕望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幾個嫂嫂的臉上都露出了久違的喜色,動作麻利地開始忙活起來。
袁敏找來獵刀開始給兔子剝皮,朱媛兒和鄭婷婷則去收拾那口破鍋,準備燒水煮湯。
“你是不是進深山了?”
袁敏一邊熟練地處理著兔子,一邊頭也不抬地問道,語氣裡帶著幾分質問和後怕。
“跟你說了多少次,雪天路滑讓你彆往深處走!”
“為了幾隻兔子,把命搭進去值得嗎?你要是出了事我們這一大家子怎麼辦?”
她頓了頓,又有些狐疑地補了一句:“再說了,怎麼你一當獵戶,咱們家好像天天都能吃上羊腿了?”
“放心吧五嫂,我心裡有數。”
宋青山笑了笑,心裡卻是一暖。
“這次收獲不錯,那幾張兔子皮品相都很好,明天我去鎮上一趟,應該能賣些銀子。”
“到時候咱們再買些米麵糧油回來,再扯幾尺棉布,給你們和孩子們都做一身厚實的棉衣,順便再買些木炭,這個冬天就好過了。”
宋青山一邊說著未來的計劃,一邊看著幾個忙碌的嫂嫂。
她們聽著他的話,手上的動作都微微一頓,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那眼神裡懷疑和戒備少了幾分。
或許這個以前隻會給家裡帶來災難的小叔子,真的已經脫胎換骨能撐起這個家了。
宋青山沒有注意到她們神情的變化,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讓這個破廟變得更暖和。
趁著幾個嫂嫂燒水燉湯的功夫,他拿起一並借來的鋸子和鐵錘就開始叮叮當當地乾了起來。
他乾活的速度極快,力量又大,原本需要兩三個壯漢才能完成的活計,在他手裡卻顯得格外輕鬆。
破廟裡,一邊是咕嘟咕嘟的肉湯翻滾聲和越來越濃鬱的肉香。
另一邊則是叮叮當當的敲打聲和鋸木聲。
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非但不顯得嘈雜,反而構成了一曲充滿了煙火氣和希望的樂章。
嫂嫂們和侄子們,都下意識地放輕了手腳,看著那個在寒風中揮灑汗水的身影,眼神裡充滿了震撼和陌生。
這還是那個遊手好閒,打罵嫂嫂的混賬宋青山嗎?
等到一大鍋熱氣騰騰的兔肉湯終於燉好的時候,宋青山也剛好將最後一塊木板釘了上去。
隨著最後一個窟窿被堵死,那股無孔不入的刺骨寒風終於被徹底隔絕在了外麵。
沒有了穿堂風,廟裡篝火的熱量迅速聚集起來,整個空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溫暖舒適。
肉湯的香氣,混合著烤羊腿的焦香,在溫暖的空氣中彌漫。
“好了,都弄完了。”
宋青山拍了拍手上的木屑,走到火堆旁。
他將那條烤羊腿用獵刀切成幾大塊,分放在幾個破碗裡,然後又盛了一碗滾燙的肉湯。
“都彆愣著了,快趁熱吃吧。”
然而他說完之後,卻沒有一個人動。
無論是幾個嫂嫂,還是那三個早就饞得不行的小侄子,都隻是眼巴巴地看著他。
手裡捧著碗,卻遲遲不動筷子,似乎都在忍著腹中的饑餓等著什麼。
宋青山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
他心裡輕輕歎了口氣,端起自己麵前那碗最清湯寡水的兔肉湯,當著所有人的麵喝了一大口。
“吃飯吧。”
他放下碗,聲音有些沙啞。
直到看見他動了筷子,她們才像是得到了某種許可一般,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開始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那三個小家夥更是再也忍不住,狼吞虎咽地往嘴裡塞,吃得滿嘴是油。
看著眼前這幅景象,宋青山的心裡五味雜陳。
說到底,她們還是有些怕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