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片狼藉的雪地裡,散落著一些殘破的骨骸。
骨頭上還掛著些許被啃得亂七八糟的血肉和筋膜,幾件被撕扯得粉碎的皮襖碎片混雜在其中,被血染成了暗紅色。
“是虎哥他們。”
一個跟王虎關係不錯的獵戶,看著其中一塊皮襖碎片上熟悉的補丁,聲音哽咽,眼眶瞬間就紅了。
“媽的,這些畜生,連骨頭都啃得不剩幾根!”
“太慘了,虎哥他們就這麼沒了。”
眾人看著這一地淒慘的屍骸,都認定了王虎三人是被野獸分食了。
悲憤和恐懼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王豹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憤怒或悲傷,而是徑直走到那堆屍骸前,蹲了下來。
他無視了那些令人作嘔的血肉,從裡麵撿起了一截斷裂的腿骨,仔細地端詳著。
“豹哥,彆看了,人死不能複生,咱們還是趕緊把虎哥的屍骨收斂一下帶回去吧。”
手下人勸道。
王豹卻像是沒聽見一樣,他的手指在那腿骨的斷口處緩緩摩挲著,眼神越來越冷越來越亮,最後那眼神裡迸發出駭人的殺機!
“不可能!”他猛地站起身,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什麼不可能?”眾人都是一愣。
王豹舉起手裡的斷骨,將斷口處展示給所有人看,聲音嘶啞地低吼道:
“你們都給我看清楚,這上麵被野獸啃噬的痕跡確實有,但這個斷口!”
他用手指重重地點了點那個平滑的切麵:“這個斷口平整光滑,沒有一絲一毫的崩茬!”
“這不是野獸的牙印能咬出來的,是鋒利的刀一刀砍斷的!”
此言一出,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呆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王豹手中的骨頭,又看了看地上的其他殘骸。
仔細一看,果然發現好幾塊大骨頭上,都有著類似刀砍斧劈的利落切口!
“這是被人害了?”
一個獵戶結結巴巴地說道,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誰乾的?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動我們王家的人?”
“可要是被人害了,虎哥他們的弓箭獵刀呢?還有身上的錢財呢?怎麼都還在?”
一個眼尖的獵戶指著屍骸中一把插在雪地裡的獵刀,那正是王虎從不離身的武器。
這個問題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不是為了劫財,那是為了什麼?
王豹冷哼一聲,將手中的斷骨狠狠地擲在地上。
他環視了一圈自己這些還處在震驚和迷茫中的手下,眼神裡充滿了不屑和冰冷。
“還能為什麼?”
“我那個哥哥,平日裡在鎮上在山裡得罪了多少人,你們心裡沒數嗎?”
“這不是劫財,這是仇殺!”
他們瞬間想起了王虎那囂張跋扈,睚眥必報的性格。
他在外麵結下的仇家,確實數不勝數。
王豹不再多說,隻是冷漠地揮了揮手:“彆廢話了,把他們的屍骨都收拾起來打包帶走,回去稟報老爺子!”
他的語氣裡沒有一絲為兄長報仇的激憤,隻有一種任務完成般的冷酷和決絕。
仿佛死的不是他的親哥哥,而隻是一個需要處理的麻煩。
另一邊,宋青山已經走到了青石鎮的鎮口。
凜冽的寒風從寬闊的街道上呼嘯而過,卷起地上的積雪,吹得人臉頰生疼。
他緊了緊身上破舊的棉襖,正準備加快腳步,找一家皮草行將懷裡的兔皮出手。
就在這時,一股沒來由的寒意突然從背後竄起,讓他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奇怪。”
宋青山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來路,除了風雪,什麼都沒有。
他皺了皺眉,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但很快又將這種感覺壓了下去。或許隻是天氣太冷了。
搖了搖頭,他不再多想,辨認了一下方向,轉身走進了一家掛著誠信皮草牌匾的店鋪。
就在宋青山的身影消失在店鋪門內的同一時間,街角的拐彎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慢悠悠地晃了出來。
那人穿著一身嶄新的綢布棉袍,腰間掛著一塊成色不錯的玉佩,手裡還拎著一隻燒雞,正是裡正趙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