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山心裡咯噔一下,整個人瞬間進入了戰鬥狀態。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將身體的重心壓低,握著獵弓的手指骨節捏得發白,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像一張拉滿的弓。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是巧合,還是專門在這裡等自己?他想乾什麼?
無數個念頭在宋青山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在對方發難的瞬間,就立刻反擊的準備。
然而,就在宋青山準備開口試探的刹那,那個背對著他的魁梧身影似乎是聽到了他踩在雪地上的細微聲響,猛地一震。
不等宋青山說話,柳國安已經迅速地轉過半個身子,發現了他。
柳國安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意外或者敵意,反而是一臉的焦急。
他立刻將一根粗壯的手指豎在嘴邊,對著宋青山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噓。”
那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緊接著,他又伸出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朝著側前方不遠處的雪林深處指了指。
宋青山一愣。
這反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順著柳國安手指的方向看去,心裡的警惕卻沒有絲毫放鬆。
他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放輕了腳步,像一隻狸貓一樣,悄無聲息地朝著柳國安的位置踮著腳尖靠了過去。
等他走到柳國安身邊,借著一棵大樹的掩護,探頭向那邊望去時,饒是他兩世為人,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在前方大約三十步開外的一片空地上,竟然有兩隻通體雪白的野雞。
正在雪地裡悠閒地蹦躂著,用爪子刨開積雪,尋找著底下的草籽。
那兩隻雞,體型比尋常的野雞要大上一圈,羽毛潔白無瑕,沒有一根雜色。
在陽光下的雪地裡,幾乎要融為一體。
尤其是那隻雄雞,尾羽極長,如同白色的綢緞一般拖在身後,顯得華貴而神氣。
宋青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上輩子也算見多識廣,可這麼漂亮的野物,還真是頭一次見。
“這是什麼雞?”
他壓低了聲音,湊到柳國安耳邊,幾乎是用氣音在說話。
“白色的錦雞,稀罕物!”
柳國安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兩隻白雞,眼神裡滿是灼熱和興奮,他同樣用極低的聲音回應道。
“那些達官貴人都信這個,說這種通體純白的活物是祥瑞的兆頭,吉利!”
祥瑞?
宋青山心裡一動,立刻就明白了。
這個時代的人,對於這種白化的動物,似乎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喜愛和迷信,認為它們能帶來好運。
既然是祥瑞,那價格。
“這玩意兒很值錢?”宋青山直接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那是當然!”
柳國安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激動。
“不過。”
宋青山看著他,追問道:“不過什麼?”
“這種距離,以你的本事,一箭一個應該不難吧?怎麼還不動手?”
宋青山有些奇怪。
三十步的距離,對於一個合格的獵人來說,射殺這種目標幾乎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柳國安聞言,卻用力地搖了搖頭,眼神裡帶著一絲凝重和貪婪。
“兄弟,你不懂。”
他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聲音壓得更低了。
“這東西得活捉,活的跟死的那是天差地彆的價錢!”
“要是射死了,頂多也就比一般的錦雞貴上一些,賣個幾百文錢撐死了。”
“可要是能活捉一對,送到鎮上那些大戶人家的府裡去。”
柳國安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伸出了一根粗壯的手指,在宋青山麵前晃了晃。
“一隻能值這個數!”
宋青山瞳孔猛地一縮。
“一兩銀子?”
柳國安咧嘴一笑,搖了搖頭,然後緩緩地,將那根手指,變成了一個巴掌,再翻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