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母王氏見宋青山油鹽不進,還敢頂撞自己的男人,那股子潑辣勁兒當場就上來了。
她把袖子一擼,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宋青山臉上了。
“反了你了,你個小畜生,還敢攔著我們當爹娘的?我今天非要帶我女兒走,我看誰敢攔!”
說著,她就想往宋青山身邊擠。
旁邊那個賊眉鼠眼的叔伯也跟著上前,想仗著人多硬闖進去。
跟在最後麵的鄭寶根,雖然腦子不靈光,但也知道爹娘要乾什麼,嘿嘿傻笑著,伸出臟兮兮的手就要去推宋青山。
“滾開!”
眼看這幾隻蒼蠅就要撲上來,宋青山眼中寒光一閃,連斧子都沒用,隻是不耐煩地猛一揮手。
“哎喲!”
“啊!”
衝在最前麵的王氏和那個叔伯,就像是被一頭狂奔的蠻牛給撞了一下,根本站立不穩,驚叫著一屁股就跌坐在了雪地裡。
那個傻乎乎的鄭寶根更是被這股力道帶得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最後撲通一聲,摔了個狗吃屎。
一瞬間,整個廟門口都安靜了,隻剩下北風呼嘯的聲音。
鄭老漢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又看了看毫發無傷,甚至連姿勢都沒怎麼變的宋青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還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敗家子嗎?
什麼時候力氣變得這麼大了?
一個人,一揮手,就把兩個成年人一個半大小子給甩出去了?
王氏在雪地裡摔得生疼,半天沒爬起來,她又驚又怒,指著宋青山的手指都在發抖。
打是肯定打不過了,她立刻就換了路數,坐在地上撒起潑來。
“哎喲,沒天理了啊,打人了啊,宋家的小子打長輩了啊!”
她一邊嚎,一邊拍著自己的大腿。
“我們老鄭家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啊!”
“把好好的一個女兒嫁到你們宋家,男人說沒就沒了,現在連個說法都沒有,還要被你們家的小畜生欺負啊!”
鄭老漢也反應了過來,知道動武是占不到便宜了,立刻就從嘴上找理。
他指著宋青山的鼻子,一臉痛心疾首地數落起來。
“宋青山,你看看你們宋家現在都成什麼樣了!”
“家裡的男人都死光了,就剩下你這麼一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子!”
“我女兒嫁過來,年紀輕輕就守了寡,還落上一個克夫的罵名!”
“你現在能給她什麼?啊?你讓她跟著你住這四麵漏風的破廟,吃上頓沒下頓嗎?”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仿佛自己占儘了天理。
“我們做爹娘的,是心疼她,不想讓她這輩子就這麼給耽誤了!”
“趁著年輕,再找戶好人家嫁了,生個一兒半女,下半輩子也有個依靠,我們這是在救她你懂不懂!”
這些話,一句比一句尖酸,一句比一句刻薄。
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紮在廟門後每一個人的心上。
尤其是鄭婷婷,她聽著克夫那兩個字,渾身一顫,那張本就毫無血色的臉,瞬間白得像紙一樣。
她死死地咬著嘴唇,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是啊,他們說得對。
宋家男人都死了,自己還克夫。
是自己拖累了這個家,現在又讓小叔子為了自己,被娘家人這樣指著鼻子辱罵。
一股巨大的羞恥和絕望,瞬間淹沒了她。
她不想讓小叔子為難了。
鄭婷婷緩緩地鬆開了抓著大嫂胡秀蘭的手,眼淚無聲地滑落。
她悄悄地挪動腳步,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想要自己走出這破廟,結束這一切的紛爭。
就在她的腳即將邁出門檻的那一刻,一隻溫暖而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冰冷的手腕。
那隻手是如此的堅定,不容她有絲毫的退縮。
鄭婷婷渾身一僵,抬起淚眼,看到的正是宋青山那張線條冷硬的側臉。
他沒有回頭看她,目光依舊像刀子一樣盯著外麵的鄭家人,隻是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沉穩而有力的安撫。
“沒事,有我。”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像一道暖流,瞬間衝散了鄭婷婷心中所有的冰冷和絕望。
她怔怔地看著抓住自己的那隻手,看著他寬闊的肩膀,那顆紛亂如麻的心竟然安定了下來。
宋青山抓著三嫂的手,將她輕輕拉到自己身後。
然後,他才重新看向門外那幾個還在叫囂的家人。
他的眼神裡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煞氣,隻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
“說完了嗎?”他淡淡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