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這副又是委屈又是生氣的樣子,宋青山腦子裡那根弦嗡的一聲,終於接上了。
他明白了。
這是吃醋了呀!
因為自己幫三嫂出頭,因為三嫂最近對自己的親近,這個一向爽朗直接的五嫂,心裡彆扭了,難受了。
宋青山心裡又是好笑,又是一陣說不出的心疼。
他往前走了兩步,站到袁敏麵前,放低了聲音,柔聲安慰道:“五嫂,那不是一碼事兒。”
“三嫂她那個情況,我不幫她一把,她那輩子就毀了。”
“你跟她不一樣。”
袁敏抬起頭,紅著眼睛看著他:“怎麼不一樣了?她沒了男人,我也沒了男人,她以後要靠你,難道我就不要靠你了嗎?”
“我。”
宋青山一時語塞。
是啊,他怎麼忘了,五嫂也是個年紀輕輕就守了寡的女人。
隻是因為她性格堅強,力氣又大,像個男人一樣撐起了家裡許多活計,自己就下意識地忽略了她內心同樣需要依靠和安撫的一麵。
看著她眼裡的淚花,宋青山心裡一軟,鄭重地說道:“放心好了,你們都是我的嫂嫂,都是這個家的人。”
“我宋青山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肯定不會虧待你們任何一個人的。”
袁敏吸了吸鼻子,淚眼婆娑地看著他,還是不放心,伸出了自己白皙修長的小拇指:“我不信,你跟我拉鉤。”
“多大的人了,還玩這個。”
宋青山嘴上雖然這麼說,但還是無奈地伸出手,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她的。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袁敏念叨著,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雖然還帶著淚痕,卻像雨後的太陽一樣明媚。
宋青山剛想把手抽回來,袁敏卻忽然一用力,又一次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裡。
這一次,她摟得更緊了。
宋青山隻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頭小母熊給抱住了,全身的骨頭都在發出嘎吱嘎吱的抗議聲。
那股巨大的力道,勒得他幾乎要斷氣。
雖然那種被柔軟緊緊包裹的感覺,確實挺奇妙的。
但這種痛苦,還是不要再體驗了吧!
很快,豐盛的年夜飯就被擺上了桌。
火盆燒得旺旺的,大殿裡溫暖如春。
桌子中央擺著一大盆燉羊肉,旁邊是黃燜雞、紅燒鴨,還有一盤金黃的炒雞蛋和一盤碧綠的青菜。
“來,開飯了!”
宋青山一聲令下,三個早就饞得直流口水的小家夥立刻歡呼起來,抓起筷子就開始往自己碗裡扒拉肉。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得那叫一個痛快。
孩子們的笑鬨聲,嫂嫂們滿足的低語聲,交織在一起,驅散了這破廟所有的清冷,充滿了家的味道。
隻是,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山下趙喜的家裡,卻是另一番景象。
趙喜陰沉著臉,看著妻子宋青瑤端過來的飯菜,眼睛裡滿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煩躁。
“吃吧。”宋青瑤的聲音也是冷冰冰的。
自從那天在破廟前丟儘了臉麵,他們夫妻倆的關係就降到了冰點。
趙喜好幾次都想直接寫休書,但宋青瑤卻抓著他當裡正時貪墨公款的把柄,讓他投鼠忌器。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互相折磨。
屋子裡一片死寂,隻有趙喜呼嚕呼嚕喝粥的聲音。
突然,宋青瑤冷不丁地開了口。
“你放心吧。”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股子怨毒。
“等過完這個年,我肯定要去找他們算賬的,我不好過,他們一家子也彆想過個安生年!”
趙喜喝粥的動作頓了一下,眯起了眼睛,沒再多說什麼。
宋青瑤看著他那副樣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繼續說道:“你不是說,前些日子在鎮上,看到我那個好哥哥鬼鬼祟祟地去賣皮子嗎?”
她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地問道:
“那段時間,正好是王家那個二愣子王虎死在山裡的那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