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陰冷尖銳,像是一條藏在暗處的毒蛇,突然探出頭,吐著信子。
宋青山渾身一個激靈,剛剛因為撞見二嫂換衣而翻湧的氣血和燥熱,瞬間被一股刺骨的寒意澆得一乾二淨。
他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之前那點尷尬和旖旎心思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野獸般的警惕。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轉身,將剛剛跑過來的大嫂、三嫂和四嫂護在身後、
同時衝著廟裡低吼一聲:“二嫂,五嫂,都到裡屋去,把門簾拉好,沒有我叫你們,誰也彆出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宋青山身上驟然爆發出的淩厲氣勢,讓幾個嫂嫂都嚇了一跳。
她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到宋青山那張瞬間變得冰冷而嚴肅的臉,就知道事情不妙。
“青山,怎麼了?”大嫂胡秀蘭臉色發白,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沒事。”
宋青山頭也不回,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聽我的,快進去!”
朱媛兒和袁敏也從廟裡探出頭來,臉上寫滿了驚疑。
袁敏更是直接抄起了門邊的一根燒火棍,眼神凶悍地盯著外麵。
“都進去!”宋青山又重複了一遍,語氣加重了幾分。
嫂嫂們不敢再多問,胡秀蘭拉著還有些猶豫的袁敏,幾個人手忙腳亂地退回了破廟深處,用厚重的布簾將內外隔開。
確認了家人的安全,宋青山這才緩緩轉過身,目光如刀,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院牆的陰影裡,慢悠悠地走出來兩個人。
這兩人都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獵戶短打,腰間挎著砍刀,手裡提著哨棒,一副地痞流氓的做派。
他們的眼神裡帶著一股子尋釁滋事的蠻橫,正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宋青山,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冷笑。
宋青山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這兩個人,他有印象!
就在前些日子,王家的人大張旗鼓地進山尋找王虎屍體的時候,這兩個家夥,就跟在那群人的隊伍裡!
他們是王家的人!
一瞬間,宋青山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右手不著痕跡地摸向了身後背著的黑風刀刀柄。
宋青瑤前腳剛從王家出來,王家的人後腳就找上了門,這兩件事要是沒有關聯,打死他都不信!
難道是宋青瑤那個毒婦,真的把自己給賣了?
他們是來為王虎報仇的?
就在宋青山腦中念頭飛轉,殺意漸起的時候,為首那個臉上帶疤的漢子開口了。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鄙夷,斜著眼睛看著宋青山,仿佛在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你就是宋青山?”
宋青山沒有回答,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們,眼神裡沒有絲毫畏懼。他現在不確定對方的來意,多說多錯,不如不說。
見他不說話,另一個尖嘴猴腮的家夥嗤笑一聲:“嘿,小子,還挺橫,彆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我們哥倆問你,你前些日子,是不是在黑熊嶺那一片山裡頭打獵了?”
黑熊嶺!
宋青山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但隨即還是點了點頭。
這件事肯定瞞不住。
看到宋青山點頭承認,那兩個家夥對視一眼,臉上的笑容愈發輕蔑和貪婪。
在他們看來,眼前這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小子,肯定是跟著柳國安那夥人走了狗屎運,分了點湯喝。
這種人,最好欺負,也最好拿捏。
疤臉漢子向前一步,用手裡的哨棒一下下地點著地麵,語氣變得陰陽怪氣:“小子,膽子不小啊,你知道那黑熊嶺是誰家的地盤嗎?”
宋青山悄悄搭在刀柄上的手,指節微微鬆開了些。
他聽明白了。
原來不是為了王虎的死來的,而是來敲詐勒索的。
想通了這一點,宋青山心中那股緊繃的殺意稍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厭惡。
“我不知道是誰家的地盤。”
宋青山麵無表情地開口。
“我隻知道,山是大家的,裡麵的野物,誰有本事誰就能獵。”
“放屁!”
尖嘴猴腮的家夥當即就罵了起來。
“整個青石鎮周邊的山場,都是我們王家的!”
“你小子在我們王家的地盤上打了獵,發了財,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宋青山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地問道:“那你們想怎麼樣?”
“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