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想到那句“她要出來了!”,他總有一種緊迫感。
當天,季缺和羅老頭交接的時候,已決定了今晚就下湖。
他沒有注意到,在這過程中,有一雙眼睛因為他露出了詫異的情緒。
白靈霜的貼身丫鬟羅心站在那裡,拳頭忍不住悄悄握緊。
緣於她看到了季缺,那個讓她氣悶、暴躁、厭惡的書生。
羅心看到季缺那張好看的臉,就忍不住想起那些燒餅,想起那些燒餅在自己喉嚨裡掙紮貫入的場景。
這一刻,她忍不住全身顫抖起來。
她後來沒有找季缺麻煩,一是因為沒時間,二是因為沒必要,三是因為害怕節外生枝惹小姐不悅。
小姐教過她,無須和不是同一層次的人斤斤計較,就像你不會和一隻狗對著吠一樣。
即便身為丫鬟,羅心知道季缺不會和她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她是小姐的貼身丫鬟,情同姐妹,能跟著小姐進入雲雪宗這種地方修行,而那個書生,一輩子也就那樣了。
而如今,這個書生出現在了雲雪宗裡,出現在了她眼前。
“陰魂不散!”羅心厭惡道。
她隨意打聽了一下,得知這書生是剛進來沒多久的小門房後,那種厭惡的感覺更甚。
她不用想也知道,這書生定然是為了小姐來的。
明明已說清楚了,還拿了銀子,還這麼不知趣,不知足嗎?
這種癩蛤蟆一直貼上來,就不嫌惡心人嗎?
羅心甚至能想象出小姐知道這消息後的厭煩表情。
小姐最討厭不知進退的人。
一時間,羅心又生出了替小姐教訓一下這書生的衝動。
不過她還是忍住了。
如今她在雲雪宗,並不比天仁城,並且那日被喂燒餅的事雖然被她歸咎於運氣問題,可她依舊有些忌諱。
就算要收拾這不要臉的書生,那她也得準備充分一點。
當天晚上,羅心麵對白靈霜,做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白靈霜秀眉微挑,說道:“你想說什麼?”
羅心誠惶誠恐道:“小姐,今天我見到了一個人。”
白靈霜沒有說話,繼續夾菜。
羅心趕緊道:“我見到了季公子在宗門內。”
“季公子?”白靈霜冷澹道。
羅心小心回答道:“就是和小姐有過婚約那位。”
白靈霜沉默了一陣兒,眉眼間有些不耐煩,說道:“我本以為他是一個知進退的人,沒想到是我高看了他。”
“你認為他來這裡是為了什麼?”白靈霜問道。
羅心裝作思量了一番的模樣,回答道:“季公子來這裡當了一個門房,說是沒有其他小心思那肯定是騙人的。
《一劍獨尊》
據奴婢所知,即便是想在雲雪宗當門房,也得花銀子找人寫引薦信的。
季公子如果不是太偏心眼,自然不會還妄想著那份已解掉的婚約。奴婢覺得,他可能就是不甘心拿著銀子過生活,而是想求點仙緣吧。”
她的意思很清楚,季缺就是貪婪,想靠著白靈霜的那點“舊情”,看能不能更進一步,從門房變成外門弟子什麼的。
對於一個尋常書生來說,從一個不懂修行的人變成一個名門大宗的外門修士,確實是天大的誘惑。
正如羅心預料的一樣,白靈霜不喜歡貪婪的人,一臉不喜道:“你就當看不見他,他願意當多久的門房就讓他當去吧。”
“是!”羅心恭敬答道。
她發現小姐果然睿智,這世上最侮辱人的方式是無視,而最讓人煎熬的則是在日複一日中看不到半點希望。
就像是一把鈍刀,割起肉來才疼。
羅心一時很滿意,彷佛見到了季缺在等待中煎熬的樣子。
另外一邊,正在準備下水工作的季缺根本不知道有兩個傻鳥正因為他多了不少內心戲。
夜晚,月掛柳梢,被雲層遮住了大半,光芒暗澹。
季缺繞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看著夜色中的湖水,輕輕吐出一口氣。
月色中的碧湖大部分水域已是一片漆黑,淺水處的水草猶若鬼爪一般。
老實說,季缺依舊有一點點緊張。
他是很擅長遊泳,陸地的、水裡的都可以,可是夜晚在這種水域遊泳還是第一次。
不過沒有辦法,一個門房大白天下水的話,有些不太合情合理。
可晚上就不一樣了,隻要沒人看見,就合情合理。
嘩啦一聲,季缺穿著黑衣入了水,很快與暗沉的水域融為了一體。
季缺遊得並不快,卻很自在,宛如一條真正的大魚。
他遊過了淺水的區域,繼續深入、下沉,想要去尋常那情報裡的“湖底、魚屍。”。
初始這水域還有些光亮,隻是隨著繼續深入,四周很快變成漆黑一片。
季缺睜著眼睛看著周遭的一切,在水裡看得眼睛都乾了,隻能看到一些模湖的輪廓。
於是他取下了千機劍,照例是一點並不顯眼的光芒在劍柄處亮起。
季缺很快發現,這湖裡果然有東西。
透過那微弱的光芒,他看到除了那漂浮的水藻外,還看到了一些坍塌的石料和發綠的瓦片。
這裡有建築的痕跡,是不是代表著曾經有人居住,隻是後來被水淹沒了。
這個時候,季缺已逼近湖底了。
他抬頭望去,暗沉的水域已近乎隔絕了所有光線,漆黑一片。
而在這不知邊界的湖底,千機劍散發出的光芒則成為了此間唯一的光源。
直到現在,季缺依舊沒有看到魚。
一條都沒有。
咕冬冬......
季缺能感受到水中有暗流在流動。
他繼續在這湖底探查,很快發現這湖底下麵還有一個深坑,看不見底。
一時間,季缺總忍不住產生裡麵藏著龐然大物的錯覺。
他吐出一串氣泡,繼續潛入。
水域很安靜,四周漂浮的水藻越來越多,遮擋住了視線。
不過這看起來無底的坑洞,出乎預料的很快見底了。
季缺踩在那鬆軟的濕泥上,很快不動了。
緣於他看到了水域深處,一隻應該挺大的魚正緩緩向他飄來。
這一瞬間,季缺頭皮都有些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