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實與季缺說的有關觀音真身的故事,透著一股邪性。
特彆是有關毛賊小五為何會瘋掉的那個說法,怎麼聽怎麼怪異。
毛賊小五之所以會瘋掉,是因為他看到了觀音真身?
為什麼看到觀音真身就會發瘋呢?廟裡供奉的觀音,和觀音真身有很大區彆嗎?
到底是周員外搞的鬼,還是觀音真身“顯威”,即便陳老實這種lao江湖也說不清楚。
總之,按照陳老實的說法,這世界太過廣闊,又足夠深邃,能藏下太多秘密。
之前季缺從桑水縣到天仁城的路上就能感受到,相對於這個荒涼的世界,人族的活動範圍終究還是太小了些。
每座城鎮之間,就像是一座座位於海上的孤島,一旦離島,就是大片深邃和荒涼的野外,如海一般。
不由自主的,季缺想起了前世看過的一句話——“人類居住在幽暗的海洋中一個名為‘無知’的小島上,這海洋浩淼無垠、蘊藏無窮秘密,但我們並不應該航行過遠,探究太深。”。
他記不起這句話是從哪裡看到的了,可隻覺得這描述和如今的世界很貼合。
在車夫的快馬加鞭下,當天傍晚,兩人已到了浮雲山一帶。
兩人找了處溫泉,養精蓄銳,打算明早去把那蜘蛛精乾翻。
到了這時,季缺終究忍不住,問了陳老實一個問題——“前輩,對付那蜘蛛精你有多大把握?”。
陳老實老實回答道:“那蜘蛛精敢自稱本座,想必是個大妖,如果它沒有被關這幾百年,又沒有被觀音像鎖住,有多大把握老夫也說不準。”
“可惜,它如今畫地為牢,要收拾它就容易多了。”
季缺一下子就覺得穩了,對此還挺期待。
看戲嘛,還是降魔尊者這種級彆的人物打架的大戲,興奮一點是正常的。
對此,他還專門去買了一紙袋瓜子花生,想看看這位降魔尊者有什麼神仙手段。
翌日,一老一少順著瀑布往那宅院去了。
過了這些天,冰雪已經消融,樹葉冒出了新芽,荒草也在瘋狂生長,整片森林已從之前冬天的冰冷死寂,逐漸恢複了草長鶯飛的生機。
那片有溫泉環繞的竹林依舊深邃。
自從蛇妖被捉走之後,這處宅子再次荒廢了,枯葉灑落在池水中,蚊蟲在水麵打轉,一片頹敗景象。
穿過這座宅院之後,那鎖住蜘蛛精的廟宇就近在眼前了。
地麵上依稀可見季缺那日“倒轉乾坤”弄出來的痕跡。
清晨的寺廟很安靜,隻有遠處會傳來一些細碎的蟲鳴聲響。
季缺和陳老實一眼望去,隻見這寺廟的門窗全部被密密麻麻的蛛覆蓋著,密不透風。
儼然失去了蛇妖兩大助力之後,這裡荒無人煙,蜘蛛精要等人送上門來讓自己吃,這難度約等於瞎貓碰到死耗子,於是它選擇了自暴自棄。
作為偷窺達人,季缺剛用千機劍無聲無息的戳開了一個口子,準備偷窺,沒想到他才剛動手,那邊陳老實已偷窺起來了。
季缺不得不承認,降魔尊者不愧為降魔尊者,連偷窺的效率都比他高。
他透過那層層蛛往內看去,隻見之前還光鮮亮麗的寺廟,已然是一副妖魔巢穴的模樣。
地上堆積著人骨,有的骨頭還被黏在蜘蛛上,表麵布滿了齒印和發黑的汁液。
從這裡,並不能窺探到整個廟宇的全貌,所以兩人隻能看到骨頭堆的上方,一隻巨大的蜘蛛正用屁股對著它們,啃食著什麼。
空氣中那種嗤嗤的細碎聲響,就是這樣發出來的。
沒要多久,這蜘蛛精去向了另外一邊,於是兩人從隻能偷窺它的屁股,變成了偷窺幾隻毛腿。
之前蜘蛛精啪過的位置,是一顆被咬碎的人類頭骨。
不得不說,在外麵偷窺這妖魔啃骨頭著手算得上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
結果下一刻,那嗤嗤的聲音猛然加大,季缺偷窺的孔洞處一下子多出了好幾雙眼睛。
那幾雙眼睛一下子露出了怨毒和興奮的光芒,直看得人遍體生寒。
一隻蜘蛛腿冷不丁的從旁邊穴出,如利劍一般。
結果季缺在這時忽然往後一倒,遊了出去。
而另外一邊,陳老實也落在了旁邊。
“誰!”
嗤嗤嗤......
密密麻麻的蛛往內一收,一下子被蜘蛛精吞入了嘴中,於是寺廟裡的恐怖景象一下子就全部落入了季缺和陳老實眼簾。
大蜘蛛目光投在季缺身邊的瞬間,愣了一下,一臉震怒道:“你小子還敢回來!”
季缺忍不住回複道:“蛇妖被我帶走了,我怕你寂寞嘛。”
大蜘蛛張開了恐怖的口器,說道:“你說啥?”
陳老實見狀,疑惑道:“這蜘蛛耳背?”
季缺這才想起,之前它自戳了耳朵,想必還沒複原,於是又大聲了許多,說道:“傻卵!你怕你寂寞了,來看看你怎麼受饑挨餓啊!”
蜘蛛精搖了搖腦袋,說道:“什麼卵?”
“傻卵啊!”
“傻什麼?”蜘蛛精一臉茫然道。
“我說你傻卵啊!”
“卵什麼?”
這一人一蜘蛛,一個耳背,一個大聲,一個聽不清楚,一個非要講清楚,於是季缺越來越大聲,蜘蛛精臉色越疑惑,同時,兩者的距離在不斷拉近。
眼看季缺右腳就要跨進了門檻,蜘蛛精表麵澹定,內心緊張,繼續問道:“你說什麼?”
這一次,隻要對方敢踏入這片領域,它就要他有去無回。
後麵一點的陳老實見狀,神情已嚴肅了不少。
這蜘蛛精比他想象中還要強一點,那濃鬱的妖氣就不是尋常妖物能比的。
他擔心季缺一個托大,就被這蜘蛛精要了性命。
結果季缺的右腳卻一直懸在門檻上,沒有跨進去。
這時,他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說道:“傻卵,我知道你是裝的,我又不傻!”
聽到這裡,蜘蛛精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猛的發出了嗤的一聲,就要撲來。
結果季缺早就預料到它的動向,往後一飄。
那可怕的口器在門檻附近停了下來,而這一次卻多了一張彈射而出的蛛。
這蛛並不大,儼然是因為它要吐絲出廟門並不容易。
可它不需要多大,隻要足夠冷不丁的住季缺這條魚就行。
麵對這張彈射而出的蛛,季缺稍感詫異,畢竟上一次他把對方罵得自戳雙耳了,對方也沒有吐絲出來攻擊。
他當時就猜測,這蜘蛛精的蛛絲應該是被限製住了,沒法出廟門。
沒想到這一次卻要給他來一個措手不及。
季缺沒有任何猶豫,手中千機劍一撩,帶起一陣清亮的劍鳴聲響,想要將這蛛破開。
結果這蛛卻很黏,一下子就把千機劍黏住了。
蜘蛛精眼中閃過了一抹得意,緣於這蛛絲是它本命真元所煉化,豈是這一把破劍能輕易破開的。
眼看自己就要連人帶劍被黏走,季缺沒有任何猶豫,選擇棄劍遁走。
可這時那蛛啪的一聲一個收縮,就要將他完全包裹。
結果隻聽見轟的一聲,季缺強行把地麵砸出了一個坑洞,窩了進去,於是本來已要把他收掉的蛛一下子落在了坑外。